她在九重天，他在酆都，两个人隔得已经不会再远了。
他根本得不到一丁点她的消息，就算想知道也没办法。实在想得不行了，就会自己跑到奈何桥上坐一会儿，孟婆对这件事情早就司空见惯，甚至有时还会调笑两句：“怎么？用不用我换成玄色袍子啊？”
他不说话，只是那么坐着，盯着虚空的一个点。他其实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想，但是他就是知道，他想她，每一寸肌肤都这么叫嚣着。
五百年他就是这么过来的。
然后他就真的接到了关于凤姒夭的消息。
消息很简单，她订婚了。
这消息是酆都里爱八卦的小厮打听的，当做新闻到处乱说，毕竟凤姒在酆都也呆了一百多年，和大家关系也都挺好。
他听完这个消息，笑了笑，转身就回寝殿了。
他躺在床上，仰头看雪青色的帐顶，心里想：云修寂，你真应该替她高兴。试着扯了下嘴角，没等笑起来，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
他直勾勾的盯着那雪青的帐子，突然想起来这是她送的。
云修寂腾的坐起来，一把把帐子扯下来，用尽全力扔到一边，然后把脸埋进掌心里。
然后就到了闻人峥的十七万岁生日。没等到他的寿筵结束，他就先行离开了。
本来他是可以不用来的，但是五百多年没见了，他真的想看看她。在接到请帖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凤姒，这念头被提出来就收不回去，在寿筵的前一天他甚至失了眠。
可他没想到看到她的时候是这样。她旁边站了个男子，长得格外俊俏，俩人耽误了时辰来晚了，站在门口接受仙妖鬼齐刷刷的目光的洗礼。
她还是一脸没所谓的样子，那男人低头凑过来在她耳边说话，她用手肘捅了那男人一下，一脸的轻笑和嗔怪，那男人也笑，满脸的宠爱。
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云修寂觉得那丫头脸上万年不变的灿烂笑意真是碍眼。
凤姒夭环视大殿的时候看到了他，他下意识地就露出了温柔的笑意。可是她只是很淡然的用眼风扫了他一眼就转了头，和她旁边的男子双双落了座，连一个表情都欠奉。
不是以前说了是喜欢他的吗？现在为什么不看他一眼？云修寂有点任性的想着。
身体逐渐变得糟糕起来，他在筵席上坐了一会儿便觉得眼前发黑，和闻人峥打招呼的时候还说了：“这次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见你了。”
阿峥骂他是乌鸦嘴。
这还是他头一次来昆仑山，他这一辈子看过的风景太少，能看到的风景也不再会有多少，他索性拖着沉重的身子在昆仑山上转了两圈，没想到能撞上凤姒夭。
可是她疏离冷静的样子就像一把刀，一下一下的，凌迟着自己的全部。
拼着最后一丝气力捏了术法回到清冥司的门口，还没站稳就眼前一黑栽了下去。
这次是真的，活不了几天了。
三千年任期前几年已经满了，鬼族的小公子一直跟在清冥司和他学做事，本来还想再帮闻人峥几年，但实在是力不从心，只好把酆都大帝的位子给了鬼族公子，云修寂自己一人搬到了酆都一个角落的宫殿里。
那院子很小，但是长了很多海州常山，在酆都能看到这么一片除了曼珠沙华之外的，还真是万幸。
呆在沧吴宫的是一个叫做冬冬的小仙童，他觉得不好听，便给他改了名叫“长乐”。
打从一开始，云修寂就知道自己活不长久，总是抱着一份平静的心思对待自己的死的，可是真到了这个时候，他便觉得不舍了。
所以他让长乐去九重天找凤姒夭。
他冷静沉着了一辈子，快要死了总是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意了一回吧？
云修寂坐在房间里正对着院门等长乐回来，天麻麻黑的时候才看到他的身影，他探着头往长乐身后看了好久，却什么都没看到。
他突然有点想哭。
没想到凤姒夭真的会来，他一觉醒来就看到这张熟悉的面孔在给他抻被子。最近他逐渐变得嗜睡，恍恍惚惚的以为自己在做梦，便把她揽进怀里，直到嗅到她身上寡淡的百里香的味道才觉得真实。
她来了又走，和他说话的表情生硬而客套，云修寂的心里疼得发慌。
他看着她的背影，很平静的在心里给她说了声永别。
可是没想到她再次出现了，云修寂自己也觉得心情老是随着她这么波动有点儿丢人，但他真的觉得高兴。
他们二人吃住都在一起，他老是抽了她新买的戏本子看。云修寂以前不知道，凡间的这些玩意儿居然这样有趣，他每每看得开心，凤姒夭就会在旁边无奈的翻着白眼。
云修寂从来都没有说过，每个抱着凤姒夭睡觉的夜晚，他怀了多么虔诚的感恩之心，感谢她还愿意陪着自己，哪怕是最后的时日也就够了。
他的凤儿一向都是心软。
可是她再也没有让自己对她用过读心术，他自我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