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从前那一桩事情七七八八的回忆了一遍,天已经慢慢暗下去了,我也饿的差不多了,眼看着离帝君吃饭的地方更近一些,于是默默的决定改天再去看冷采姜,吃饭比较重要,遂一路驾云往紫宜殿直飚。
到了紫宜殿,老远就看到一排往殿内送晚饭的小天官们,我心下大喜,加快步子就往里面走。
帝君还没有开始吃饭,在正中间的榻上斜倚着,手里拿了本不知是哪个神官给上的折子,手边还搁了一大摞。
我甫一进来,他就抬头瞟了我一眼,然后又继续看他手上的折子。
我撇了撇嘴,往他榻旁边坐了,扯出一个谄媚的笑容:“帝君,让我今天在你这里蹭饭,可好?”
老头子今日穿了一件黑色的锦袍,领口用月白暗纹的重锦包了边儿,这会儿估计是因为姿势的问题,从领口露出一大片小麦色的精壮的胸膛,一头墨发散在脑后,不时还有几缕会滑到侧脸上。
我在心底感叹,这么香艳的场景,配上老头子那严肃冷峻的表情,实在是太有禁欲美了,便暗暗朝殿内扫了一眼,果不其然,那些上菜的小女仙们,直着眼睛往这边儿瞅,眼里边儿都是绿光。
毫无自觉的帝君大人把手里的折子啪一声合上,顺手把肩头的头发向后顺了顺。就这么一个动作,等我放眼再往殿内看,实在是恨不得拿出帕子凑过去,帮那些姑娘们把顺着嘴角淌下来的口水接一接。
“走吧,吃饭。”帝君站起来,扭头,恨铁不成钢的看了我一眼,率先提步往偏阁的饭桌走去。
我等的就是这句话。幸好我是个禽鸟类的,要我是个走兽,估计这会儿都能把尾巴变出来冲他老人家摇上一摇。
饭吃了一半,帝君突然开口:“丫头,你记不记得在东海尽头有一个孤岛,那里有一个叫封齐的老神君?”
我满口的饭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东海尽头?”
“就是东方擎天之柱的旁边,那个老神君一直忠心耿耿的替本君看护擎天柱不被破坏。本君琢磨着是不是应该给他许一门亲事,慰劳慰劳?”
我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那个叫封齐的神仙。
封齐是一只老斑鸠,笑起来像一朵盛开的菊花,我只要想起他沟壑纵横的老脸,心里就是一颤。
那人长得丑便也就算了,脾气实在是糟糕,而且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他极端歧视女神仙。想当年我和大表哥一起逃堂去东海玩,要不是因为我变做男子的模样,估计就要被他用拐杖给打死了。
当我慢慢长大,在饱览凡间戏剧之后,遥遥想起久居东方的老斑鸠时,才真正的明白,那货绝对是个断袖。
然而能给他许一门亲事,那真真是极好的。
我故作沉吟了一阵子,然后严肃而正义的看着帝君:“我当年在北海混了四十年,都是那广泽王夫妻和敖潜之顾着,现在回忆起来也都是万分感激,那敖潜之有一个表妹叫做莲儿,对我尤其照顾……”
帝君手下一顿,抬头看着我,嘴角突然挑起一抹笑容,那真叫一个倾国倾城,我吓得后半句话直往肚里咽。
“接着说。”老头子又笑了一下,满含深意的看了我一眼,然后从碗里夹了一两粒晶莹的米粒,缓缓送入口中。
“呃……对了,他那个表妹,身体不好,我想着那封齐呆的地方清净,最适合养病不过了,况且我记得封齐的医术在那孤岛上练得倒也不错,说不定还能帮她治一治,又治好了身体,让广泽王夫妇放心,又加深夫妻感情,便也不负帝君您的恩泽。”
这个话题就此告一段落,又东拉西扯的说了些九重天别的事情。情况一直维持着我喋喋不休的说,帝君偶尔帮我夹点儿菜,顺便应一声。
吃过饭后,帝君老人家又开始看折子,他一天这么忙,怎么还是一点皱纹也不长,我心里甚是不平衡。
我把他桌上自己喜欢吃的点心都包起来,顺便顺了他一套紫玉茶具也准备打包带走时,帝君他老人家终于放了手中的折子,斜着眼瞅着我在他殿里翻腾。
我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手中正把玩到一半的冰琉璃珠子,最终叹了口气,凑过去给他揉脑袋。我倒也不愿意他一天这么劳苦。
老人家一点儿不客气,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让我继续伺候着,没一会儿就有点儿迷糊,他拍拍我的手,含糊了一句:“封齐的事情,就那样吧。”
我按捺着激动的心情,给帝君服侍着睡下,拿着我包好的点心和茶具疾步往殿外走。
刚走到一半,帝君又含糊了一句:“丫头,七百年了吧。”然后翻了个身睡了。
我激动的心情凉了一半,我知道你肯定知道我揣着啥想法,那你就不能不说出来……
没情趣的死老头,活该你到现在还没有帝后。
帝君的旨意第二天就送到了北海,我跟着传旨队伍过去瞧热闹,广泽王夫妇倒是挺开心,敖潜之不在,莲儿表妹惨白着一张小脸颤着去接那圣旨,抖得跟七百年前一样儿一样儿的,让我熟悉而充满了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