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我晚上躺到床上,看着头顶床帐垂下的流苏,还是觉得来到北海仿佛是一场梦,但是头侧窗户外不时传来的鱼群游过带过的水声又在时刻提醒我,这种自我安慰是多么的没有意义。
亏得在顶替冷采姜之前,我还信誓旦旦的觉得自己这个方法天衣无缝,为此沾沾自喜了好久。
所以说,高估了自己的智商永远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错就错在我和冷采姜的性格差别太大了。我在床上左右翻腾了一阵,进行了深刻的自我剖析和反省之后,仍旧睡意全无。
我还是很难从被敖潜之毫不留情的拆穿我的计谋中拔出来,我想到他总有一天会知道,就是没有料到这一天来的也忒早了。
这碎了一地的玻璃心。
还好敖潜之对包办婚姻这种行为还是非常反感的,于是我还可以在这北海披着冷采姜的脸苟活一阵。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冷采姜在走之前告诉我,我不用顶替她多久,只要让她看着她喜欢的那人幸福一辈子就行了。
“所以说他这一辈子要是被司命神君定位的无比悲催,你还要陪他共赴黄泉?”
我一如既往的对她的话进行了凶猛的吐槽。
结果冷采姜默默看了我一眼,转身向前走,轻飘飘的一句话:“有何不可?”
那身白衣在风中飘得欲仙欲死,别有一番视死如归的味道。
我默然。
她为了一个肉体凡胎,生命那么短暂的区区凡人,心甘情愿堕入凡尘,却放弃了敖潜之这么个长得也不错,性格也不错,家室更不错的北海太子。
我坐在床上,内心复杂的无以复加。
脑子里猛地蹦出一句话,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
我忘了自己什么时候记下这么句深奥的话,于是默默地在心中将我自己从头到尾赞赏了一番,然后躺下准备睡觉。
我在闭眼之前又在心中对敖潜之忏悔了一遍,这一忏悔,白天的对话又浮现在眼前,让我又狠狠乐了一把。
“你的莲儿表妹,果真外柔内刚,头一次见面就给我来了一通爱情宣言。”我面朝海底湖,一脸感慨,悄悄斜眼看敖潜之的表情。
他的表情很奇特,就像是做了一个很复杂的菜,费尽心力,呕心沥血,在即将出锅时,却将糖当成了盐,一把撒进去,那种无奈痛苦又无力回天的表情。
“莲儿……”他叫了声美腻表妹的名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我八卦的内心蠢蠢欲动,立刻转身看着他:“莲儿表妹怎样,需要我把位置让出来,让你俩比翼双飞么?”
敖潜之瞟了我一眼,径自坐了:“莲儿本不应在北海,但是自从生了一场大病之后,十分体弱,便由我姨母将她送到北海,说是要静养。”
“我还真是没觉得你们这北海有多清净。”我不认同的耸耸肩,要知道,广泽王敖顺可是出了名的擅长结交朋友。
敖潜之又叹了一口气:“莲儿本来身体无恙……都是,唉……都是怪我。姨母本来希望莲儿能够嫁给我,但是,我对莲儿却只有兄妹之情,别无他想。当年年轻气盛,在父王,姨母,和莲儿面前直接推掉了这个婚事……”
我心中真是高兴,没想到我这随便一问居然问出了这么大的八卦,于是很开心的安慰敖潜之:“这一定是你这一生最正确的决定。”
他没有理我,只是看着海底湖,径自回忆着:“结果莲儿当场就吐血昏迷……”
真的不是我想打断他,只是我的理智已经不能阻挡我汹涌澎湃的急需吐槽的内心:“哎呦喂,居然还吐血了……你说这直接再一夭折,那得多么皆大欢喜啊……”
敖潜之回头很无奈的看我一眼,我生怕他不继续说下去,迅速的闭上了嘴。
“那次之后,莲儿的身体就变得非常不好。父王因为拒婚这件事,非常尴尬,只好重新给我订了婚约,就是接替他职务的冷采姜,希望莲儿能断了念想。姨母没有怪我,只是说是莲儿为情所伤。莲儿后来告诉我,希望我能念在兄妹之情上,让她在北海静养。”
“然后你就答应了?”我顺茬接了一句话。
“嗯。”他点点头。
我了然的笑了。我说呢,原来这所谓的静养,就是有条件要静养,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静养。
“她在北海住了多久了?”我问他。
敖潜之皱眉想了想:“大概有两千年了吧。”
“两千年!”我惊叹,“这两千年你还是一点也不喜欢她?”
敖潜之看着我,一脸正义,满眼否定的摇了摇头。
我绷出一脸惋惜无奈的表情,其实心中已经仰天长笑了:莲儿啊莲儿,你是有多可怜,才能让你两千年都不招你喜欢的人待见啊。
我坐在床上,默默地将白天和敖潜之的对话拿出来回忆了一遍,然后非常满意的怀揣着幸灾乐祸的开心心情倒头睡觉。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已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