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又生怕惊动了外面的人,只得摊着手,纵容似的让他这样抱了一会儿。
月色下,他看见陆小凤凑得很近的脸,眼神闪动,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跟他说,楚留香伸手放在他的手臂上,轻拍了两下,又伸出另一只手,在自己唇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陆小凤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他不仅为这场偶遇感到意外,更为楚留香能从拥翠山庄走出来而感到高兴。
他想起无心要与自己打的那个赌。楚留香如若不是死在拥翠山庄,就必定会死在神水宫。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心里添堵。却未想到自己,其实也已经陷入这场纠纷中,脱不开身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命运么。
他们直起了身子,并排靠在石头上,凭借过人的耳力,听着外面的动静。
并极有默契的一同伸出头,朝外悄然窥视。
外面的空间开阔,中间有一条宽阔的水道。水中泊着一只小船,船上坐着一个白衣人,取了一个气鼓鼓的皮囊,正不知用什么方法往皮囊里充气,其他书友正在看:。
看他的样子,是想将皮囊当做救生物件,拴在小船上,乘者小船从瀑布上滑下去。这样做简直太过冒险了。
陆小凤是跟踪别人一路从下面爬上来的,如若不仔细,是绝对发现不了,这瀑布后面另有玄机。不知情的人从上面看下去,似乎除了从瀑布上冲下去,别无他选。
陆小凤定睛一瞧,眼前的人不就是救过他的白衣前辈?他到底要做什么事情,神色竟如此着急,早已不复白日里陆小凤所见的那般淡然。
他连忙看向身旁的楚留香,示意自己见过这个人,又在他手心里划了几下,楚留香先是惊讶,却见陆小凤一本正经,丝毫没有玩笑的意味。他那玲珑心肝,竟然就反应过来,明白了陆小凤的意思。陆小凤在他手心了划的是——“他是谁”。
他也反过来在陆小凤手里划了几下,划得是——“雄娘子”。
陆小凤疑惑不止,哪有一个人会叫这样的名字?明显带着一种轻视侮辱的意味,难道是世人以他的长相而给他取了这样不男不女的外号。
陆小凤不知怎么的,对这位白衣前辈第一印象非常好,虽然知道人不可貌相,他也不是一个天真单纯的小孩子,却还是忍不住为那位白衣前辈感到惋惜。
楚留香朝他点点头,又摇摇头,并抓住他的手,似有制止他行动之意。
但如若不追出去,那雄娘子的小船似眼看就要顺流而下,后面二人正在发愁,不知该如何追下去,谁知就在这时,突听"嘶"的一声。
雄娘子忽然自小船上窜了起来,雪白的轻衣四散飞起,就像是已和凄迷的浓雾溶为一体。
那气囊在水中风车般不停的旋转,越转越小,转过十七八次之後,"哧"的飞了出去。
暗中显然有人将气囊击破了,泄了气,才会旋转不停。
白衣美男子已落在岸边,目光中惊疑不定,顿了顿足,刚想转身飞奔,迷雾中忽然传来一阵轻笑。
一个娇媚的语声带着笑道:"你既已来了,何必走呢?"
陆小凤一听,这不就是他一路跟踪过来却没了踪影的女子——宫南燕,原来那两人果真是认识的。倒是楚留香纳闷地看了他几眼,不知陆小凤究竟遇到什么事,连着两个人他都见过。
陆小凤神秘一笑,颇有等着日后再说的意味。
二人不再分心,专心致志地偷窥外面的发生的一切。
只听水声波荡,已有一叶轻舟,冲破迷雾,缓缓荡出,船头上站着个苗条的白衣人影,掌中长篙一点,轻舟已燕子般飘到岸边。
雄娘子长长叹了口气,道:"原来是你。"
那女子娇笑着道:"不错,是我,你想不到吧!但我早已知道你会来的,早就在这里等着你了。"
雄娘子沈默了很久,才叹息着道:"我本来也不想来的,可是,我非来一趟不可。"
女子戛然顿住了笑声,道:"你难道已忘记了你昔日立下的毒誓么?"
陆小凤拉过楚留香的手,在他手心里划了宫南燕的名字。楚留香忽然反应过来,这个女子,他本来也是见过的。之前神水宫丢了天一神水,他们以为是盗帅楚留香偷拿的,所以来找他算账,来的人正是外面的那个女子。
按着,他也发现这宫南燕和雄娘子站在一起,无论装束、姿态和丰采,竟都有几分相似,其他书友正在看:。他自然也感到十分惊奇。
两个人一边偷听,一边好像两个小孩发现了被父母藏起来的玩具,相视而笑。
雄娘子黯然道:"我没有忘记,我只不过想看看静儿的坟墓,你别忘了……她可是我的女儿。"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悲痛,无奈至极。
宫南燕道:"那也只不过是一坯黄土而已,有什么好看的,你若想看,去看看那些被你害死的人的坟墓也一样,天下所有的坟墓都差不多。"
她这句话说得忽然尖刻起来。刻薄的样子简直像只下了蛋的母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