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了一座破败的庙宇。
孟欢早就走不动了:“进去休息会儿,躲躲雪。”
原来是座废弃的狐仙庙,空荡荡的庙宇中只有前堂供奉的狐仙,龇牙咧嘴狰狞古怪,灰尘的缝隙结满蜘蛛网,看起来像是闲置一段时间了。
孟欢脚疼得要命,搀扶着蔺泊舟进去,靠着香火柜坐下后,自己一屁股也坐了下去。
真好啊,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孟欢算是明白一大家子互相扶持活命是什么感觉了。
他取出水囊,晃了晃,强忍着浑身的酸软,递到蔺泊舟唇边:“夫君,喝水啦。”
蔺泊舟:“你喝了吗?”
“水到处都有,”口部湿润,孟欢抵着他唇,“喝吧,喝完我再敲几块碎冰放进去。”
温度太低,水囊里的东西要结冰,孟欢都是揣怀里用体温捂着的,免得口渴时喝不了。
行军苦,但孟欢感受了一天,觉得逃难比行军还要苦。
趁着蔺泊舟喝水,孟欢站起身在庙子里逛了一圈,柴门推开后找到一些木柴和剩下的火折子,都捧到前院来,点燃了火。
蔺泊舟似乎想帮忙,可站起身,膝盖“哐!”地磕到了一旁的柜子,非常响亮的一声,隔着门孟欢都听到了
他匆匆跑出来,只见蔺泊舟垂头站着,脸上没显出疼,英挺的眉眼微蹙。
“撞东西了?”
孟欢解开他的裤子借着火光一看,膝盖处发青,殷红覆盖的面积很广,也不知道那一下磕的有多重,毕竟撞着骨头会很痛很痛。
感同身受的幻痛感泛上来,孟欢后背微微发凉,怔怔看着:“是不是很痛啊?”
蔺泊舟:“不痛。”
“真的不痛吗?肿这么严重。”
孟欢蹲了下身,用指尖轻轻碰他的患处。
蔺泊舟抓着他肩膀,似乎有些抗拒:“没事,很快就好了。”
“很快是多快?”孟欢脾气挺好的,难得仰起脸,追问他。
蔺泊舟抿唇,沉默了下来。
逃难的一路一贫如洗,什么也没有,但凡多出一点儿意外那就是添麻烦,让孟欢更辛苦,更麻烦,自己像一个一无是处的废人。
他真的不想,再让孟欢更辛苦。
少年小蘑菇似的伏在他腿边,蔺泊舟伸手时抚摸到他的耳垂,柔软冰冷,轻轻捏了捏:“明早就能好。”
孟欢:“我不信。”
他再反驳了蔺泊舟一次。
反驳完,孟欢思考着怎么消膝盖青肿,想了会儿,只好将手指放到口中沾湿了,再涂抹到他的伤口处:“小时候腿肿了,大人都用口水揉,不知道有没有用,我给你试试。”
蔺泊舟怔了下,按着孟欢的肩:“没有必要。”
“我试试嘛。”
孟欢专心地盯着那一片青肿。
他先用口水蘸着指尖涂,嫌涂得太慢,于是膝盖半支地,腰身趴伏下去。
察觉到他的动作时,蔺泊舟无意往后退了下,手指混乱地拂过他的耳垂,肌肉绷紧。
“欢欢,不要这样。”
“就要。”孟欢说。
蔺泊舟抓他肩抓得更紧,深掐下去,掐得骨头发疼。
“欢欢……”
孟欢知道他想着什么。
哪怕是床笫间,蔺泊舟也从不支使孟欢,他擅长掌控局势,让孟欢愉快,本来按照传统的习惯,他可以肆意让孟欢跪着伺候自己,可他从来不这么做。
这个动作,似乎把孟欢放得太微小了,越是如此,蔺泊舟内心的痛苦和自责就更甚。
他想把孟欢捧起来,而不是让他俯就。
蔺泊舟手指发抖,声音破碎:“好了,起来,不弄了。”
“我就要。”孟欢语气也有点犯倔。
靠近,触及到他皮肤时,孟欢顿了一下。
接着,他柔软的舌尖舔着伤口,舔的很轻,像是羽毛拂过的瘙痒,酥麻感顿时袭入头脑。
蔺泊舟手指轻轻颤抖了一下。
冰冷的空气中漂浮着很轻很轻的水声。
膝盖曲着,殷红和青肿的伤口蒙了层莹润的水光。
蔺泊舟呼吸粗重,话里的嘶哑像是到了自愧的尽头:“欢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