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
燕煦把文件递过来,放下公文包,帮他收拾屋子。
卧室早已不能看了。
床单一团皱巴,枕头横陈在地上,难以预见晚上屋主的睡姿,凌乱一词形容都稍显逊色。
他把地上的酒瓶收拾在角落里——贺关不让他扔——打开窗户通风,在床头柜误触了贺关的手机。
锁屏是一张背影。
那应该是贺关嘴里说的爱人。
等燕煦收拾完出来,文件已经签好,签完文件的人对着面前屏幕巨大的数字电视发呆。
电视没开,只是一块反光的黑屏,映出一点贺关的身影。
他眼神浮漂,好不容易才聚焦到燕煦身上,说:“……走吧。”
在之前两周燕煦定时定点来的时候,贺关从没和他说过走吧,只是无视他。
燕煦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问:“贺总,您是让我再也不来了吗?”
贺关:“嗯。”
燕煦:“您要辞职吗?”
贺关:“随便。”
燕煦:“您有事可以和我……”
一个抱枕横空过来,正中燕煦怀里。
贺关咆哮道:“听不懂人话吗!哪还有那么多工作要做!爱谁谁,别找我!”
燕煦抱紧唐老鸭抱枕,一点点走到贺关面前,半跪下来,问:“贺总,你不管Nolimit了?他们马上要出道了,就在后天。”
“您这些天为他们忙里忙外,等的不就是这一刻吗?我们好歹要……”
贺关突兀地打断了他:“燕煦,你喜欢我?和我说这么多?”
燕煦一下子哑了火。
很久他才说:“不。”
他一边回答,一边知道自己在说谎。
贺关又问:“你喜欢过谁吗?”
燕煦不知道话题是怎么突兀地转到这里的,但顺着贺关的话说,想先把他安抚下来:“……嗯。”
贺关:“假如他不见了,你会怎么样?”
燕煦沉默了很久:“……我想象不到。”
贺关冷笑一声,说:“这都想象不到,行了,别再来了,我不和想象力贫瘠的人说话。”
燕煦:“……”
贺关崩溃地说:“别再来了!楼冬藏失踪已经够让我崩溃的了,你还每天来这看我的丑态,我又不会去死!我只是……我只是没法再正常工作了!一直要求我去上班……你是不是太残忍了?!至少等董事会来诘问我你再来不迟……你走吧……你走吧!”
“你在这可怜我什么……我不可怜!滚行不行……”
“滚行不行啊……”
他说到最后,嗓音劈裂,捂住自己下半张脸,哽咽得说不出话。
燕煦从他手指的缝隙里,看到慢慢、一滴一滴、渗出的水珠。
燕煦艰涩地说:“……我向公司明面上给您请了病假,期限是一个月。”
贺关没有理他。
燕煦接着说:“现在已经是病假的第三周,第四周的周四他们就出道了。”
贺关一言不发。
燕煦看得不到回应,从贺关面前站起来,走向门口。
他知道不该多看贺关脆弱崩溃的现状,可忍不住地想回头。
燕煦按住门把手时,刚想回头,听见贺关说:“还不走?”
燕煦拿起门口的塑料袋,说:“我这就走。”
贺关一向那么敏锐,更何况在现在。
那口袋里是曾经在玻璃缸中挤挤挨挨,各显芬芳的花朵。
如今濡湿狼狈,奄奄一息,挤在这个简陋的塑料袋里,和脏水一起,被燕煦丢进了垃圾桶。
只余一个闷声。
他丢完,看向接自己的人,目光平和。
那人的镜片上反着光,在夏天的阳光下挡住他得意的笑眼。
燕逢卿:“他怎么样?”
燕煦沉默许久:“……崩溃了。”
*
燕煦走后,贺关坐在沙发上发了很久的呆,才开始打扫房间。
他一扫疲态,拉上所有的窗帘,打开新风系统和灯,家里的酒味瞬间一轻。
燕煦的立场相当迷惑,但可以确定的是,他至少和燕逢卿互通消息。
至于燕逢卿和楼君夺是不是一个利益集团,就等后续发展了。
——这只是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