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属下们都被贼寇拦住了去路,而她身处绝境,避无可避,也终于明白了参将是怎么死的。
全身而退已是不能。华瑶目露凶光,使尽全力,挡开他那把大刀,肩膀被他的细剑刺伤,她生生忍受了这一剑,剑锋似乎戳裂了她的骨头。她咬紧牙关,借着他往下刺的那一力,狠攻他的下盘。
大雨之中,他的动作变慢了,华瑶找准他的破绽,掠地而过,以匕首切断了他左脚的脚筋,他“啊”了一声,呼痛道:“奶奶腿的!”
华瑶学会了这一句脏话:“奶奶腿的!你的脚断了。”
疼痛顺着脚踝向上攀升,董芋分神去想,他和他的部下们,为何会有痛感?
止痛的白铃铛失效了吗?
问题恐怕出在前两天劫来的那一批米粮上!那批米粮的品相极佳,据说是岱州进贡的精贵之物,兄弟们也就尝了一回鲜。董芋怀疑米粮被官府做了手脚。
高手对决,最忌分心。
董芋没来得及反攻,他的心脏已被长剑贯穿。
董芋张嘴怒吼,又有一把凉州精铁锻造的匕首切断了他的脖颈。
血水涌出,喷溅如注,华瑶狠狠地摘下他的脑袋,拎着他的头发,效仿他之前的举措,冲着贼寇喊道:“你们的头领没了!被我弄死了!”
她应该再笑两声,但她笑不出来,肩膀和手臂的伤口太痛了。
巡检司那位参将的尸体仍然停在不远处。他一向听从上级调遣,冲锋掠阵,从不后退。他家里还有一儿一女,不足十岁……除他以外,死伤的官兵起码有几十人。
整个战场上,武功最强的谢云潇被二十几个高手包围。他以一敌十,正在激战。齐风必须保护杜兰泽,燕雨又不是董芋的对手,放眼全场,只有华瑶能杀了董芋。
她甩手扔掉了董芋的头颅。
战鼓声密集而壮阔,原是贼寇的援兵到了。
杜兰泽立即改变军阵,官兵的阵势从方形变为两队,其中一队直攻敌军的后卫,只因贼寇的精锐都在前锋,后卫薄弱,攻守分散。官兵的另一队人马包抄前锋,内外夹击,使其溃不成军。
直到此时,齐风解决了刺杀杜兰泽的匪徒,方才带着他那一队士兵加入混战。他们如入无人之境,所向披靡,以前后夹攻之势,与谢云潇会师,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胜仗。
大雨依然在下,冲刷着山路上的血迹,华瑶不敢收剑回鞘,她领着一队士兵四处巡视。
寒雨敲打着铁甲,林中薄雾渐起,死者的尸骨未冷,有士兵跪在路边,悼念已故的同伴。
肩膀越来越痛,华瑶觉得自己应该先处理一下伤口,还没走出几步,忽然一阵晕眩袭来,她仰面向后栽倒,刚好倒进谢云潇的怀里。
他的衣衫也湿透了,怀抱有些冷,左手紧搂着她的腰,右手极轻地抚上她的额头。她刚离开杀伐决意的战场,不太尝得惯这般温柔的滋味。
天太黑了,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他说:“董芋的剑上有毒。”
谢云潇把华瑶收进怀里,抱着她上了马车。他修长的手指拨开了她凌乱的发丝,那只手的外观完美,没有任何瑕疵,华瑶就问:“我死之前,能不能亲你一下?你应该让我死而无憾。”
岱州有一首民谣,词曰:“今夕农忙,储稻粱,劝耕桑。”
况耿改了词,自行唱道:“今晚秋收,杀公牛,奸母羊!”
其余盗匪纷纷笑起来。有人说,他曾用一把生锈的斧头割烂了一头年轻的母羊。还有人说,他特意带了一根细剑,刺在公牛母羊身上,使其漏血,就像漏水的渔网。其余几人便开始讨论,如何虐杀不服管的牛羊。
况耿又低低地唱道:“今晚秋收,割人肉,漏渔网……”
他们都没念过书,嘴里讲出的话,简略直接,浅显易懂。
夕阳的余晖乱筛树影,鸟雀飞鸣于枝头,华瑶静静地伏在树上。她屏住呼吸,偷听盗匪的闲言碎语,惊出一身冷汗。卷宗上记录的文字,远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