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口食又如何得来呢?每逢战乱,必有饥荒。贫者既尽,富者亦贫。”
戚应律插话道:“咱们大梁的官兵不能扰民。他们羯人以战养战,以战养民,倒是不必担心百姓能否填得饱肚子。”
谢云潇看了一眼戚应律,才说:“羯人的军粮是马乳、马血、干奶酪、干肉条。部队行军,不开灶不生火,百里之内,毫无炊烟。”
“是吗,他们的军粮味道怎么样?”华瑶凑近谢云潇,好奇地问他。
她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他与她对视:“难以下咽。”
“你也吃过吗?”华瑶大为震惊。
谢云潇如实陈述道:“去年冬季,我随父兄上战场,险胜羯国的轻骑。羯人的轻骑摈去辎重,数万之师,不见烟火。父亲的部下掳获了他们的军资,我和大哥都尝了奶酪和肉干。”
戚应律突然走进华瑶和谢云潇之间,悄声问:“哦,什么做的肉干?羯人经常吃人,人是他们的两脚羊。云潇,不是二哥说你,你和大哥,该不会尝过人肉了吧。我在家的时候,怎的没听你和大哥提过。”
羯人原先有几个部落,其中一个部落以人肉为食,偶尔会将人做成肉干。大梁的官民痛恨此风,称其为“灭绝天理,罔顾人伦”。
谢云潇还没应声,华瑶咬字极轻道:“戚公子,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的父亲和兄弟为国为民,出生入死,奋勇抗敌,以身试粮。而你呢,这会儿还能拐弯抹角地戏谑,真当自己伶牙俐齿吗?”
“怎敢,”戚应律后退一步,“多有冒犯,还望殿下恕罪。”
华瑶高傲道:“下不为例。”
言罢,华瑶拍了拍手,赖夫人得令,走在前头,将他们一行人带去了农庄内的一处新田。
时下正值秋末冬初,新雪方至,那田垄上铺着一片稻草,隔去冰雪,稻草与土壤之间又以竹竿撑出一层空隙,掩护着一排又一排的幼嫩绿苗。
赖夫人弯下腰来,挪开一小块稻草:“殿下明鉴,田里种着土芋的幼苗。土芋产自羌如,一个月出苗,两个月开花,三个月结果。每年寒季,羌如人靠它度过灾荒。”
华瑶卷起自己的丝绸裙摆,缓缓地蹲到了田埂上。
她盯着绿苗,若有所思。
片刻后,她一脚踹开一块泥土,那绿苗在土中倒翻,竟然没有根茎。
赖夫人脸色一变,随行众人一片哗然,耳语阵阵,嘈嘈杂杂。
华瑶起身看着他们,怒火欲发:“我当你们诚心诚意地经商,没想到诸位胆大包天,骗到我的头上来了。”
大冷的天,寒风削面,燕雨昨晚值夜,今早又来办差,本就心情不佳。他听见华瑶的话,立马板起一张脸,嗓音低沉道:“不敬皇族是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