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百姓办了不少陈年案子。如今正是得爱戴的时候,“县官老爷怎么可能跟个下三滥女囚有私仇!”
林子冲见这人怒了,当下就不敢再多说。
他这人的性子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若是别人声势弱了,必然会追着不放。一旦别人强势起来,下意识地就会退缩。当下含糊地把话圆过去,他憋着一口气:“那……这个安氏如今人在何处?”
“自然还在营盘的下营那边,”那人哼了一声,“县官老爷可没工夫搭理她。”
林子冲有话不敢说,只能打听下营怎么走。
索性这人即便看出了他跟安氏有关系,却也没有为难。随手指了指下营的位置,甩着袖子就走了。
林子冲这一路可谓是吃尽了苦头。在进唓县的县城之前就已经花光了身上所有的积蓄。腹中饥饿,一路往营盘那边走,一路就捂着肚子不敢看街边的小食。
等走到半路,实在挨不住饿。他将自己身上唯一的一件云锦的外袍给脱下来,走进了当铺。
云锦哪怕已经穿脏了,也架不住料子好。典当行的伙计嫌东嫌西地嫌弃一堆,最终还是出了五百文钱给买下来。林子冲捏着这五百文去买了两个包子垫肚子,一面流着眼泪一面去打听营盘。
当亲自经历了颠沛流离的苦,他再不能再如同往日那般轻描淡写地说出安琳琅不过是出去了一趟不也没死这种话。毕竟他如今的情况比当初安琳琅可好的太多。没有鞭打和担惊受怕。
愧疚,肯定是有的。
林子冲到底不如那真正狠毒之人,做到毫无愧疚。只是一直以来林家上下都维护他,仿佛他并没有做错的举动让他真的认为自己没有错。安琳琅会出事会流落边疆苦寒之地是她倒霉,与他无关。如今忽然失去家人的包庇,狰狞的现实摆在眼前。孤立无援的林子冲才终于惊觉自己错得离谱。拎不清轻重,分不清好歹。当初安琳琅若没有活下来,那他确实就是害死安琳琅的帮凶。
心中百转千回,林子冲终于打听到了营盘的位置。
这里似乎不久前发生了一次大事,一路走过来,林子冲就听说曾经在营盘经营十几年的前千总半个月前忽然被下大狱。如今营盘的千总是州牧那边拨过来的新人,正在肃清营盘里前任的旧部。
他拿了身份牌过来,道明了自己过来找人,还是免不了被人严格地盘问了一番。为了尽快找到安玲珑,林子冲将身上仅剩的几百文给了看守。
这是他典当最后的衣物得到的最后那点银子,用了就没有了。
等好不容易得到允许,越过重重障碍到了下营,林子冲总算是见到了让他付出巨大代价,心心念念到如今的安玲珑。只是见面的瞬间,在对上安玲珑那张被画得面目全非又蹉跎得容色不在的脸后,他那满心的怨愤和诸多的质问,一瞬间被击碎得渣都不剩。
曾经他印象中即便是狼狈也梨花带雨的美貌少女,成了一个头发枯黄,脸色土褐色的妇人。她穿着下等营妓穿得清凉粗布衣裳,身上还沾着营盘兵/痞蹂/躏过的暧昧痕迹。一双不如过去灵动的眼睛滴溜溜转的讨好模样,他只觉得自己满心复杂又纠缠的情思都成了笑话。
他清醒了,从没有哪一刻这般清醒过。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安玲珑只是来流放做徭役,并非是充入营妓。本该在外劳役的人盯着这样一身狼藉在这,其内里缘由不言而喻。
为了不干活,她可以拿自己身体当资本,毫无节操。
林子冲震惊地看着见到他仿佛见到救命稻草一般扑过来的安玲珑,一句话没说,脸色煞白地掉头就走。所谓他曾经满腹不甘,这一刻都成了见色起意的荒唐。
哪怕林子冲往日并不觉得自己对安玲珑是基于美貌的喜爱,此时却不得不深刻的认识到。
他不喜欢这个丑八怪!
他完全接受不了‘大表哥’这样的昵称从那个脏兮兮的丑八怪口中冒出来!
林子冲走的飞快,哪怕身后安玲珑想要抓他却被下营看守的门卫给拦住而扯着嗓子喊,他也充耳不闻。林子冲忽然特别的后悔,自己颠沛流离跑了这一路,为了这样一个丑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