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嘉怡那双阴沉的眼睛越过安玲珑落到了小管事的头上。
这个小管事对县令猖狂轻慢的态度,堂下是个人都感受到了。路嘉怡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猖狂的人,被按在衙门堂下还敢以这种眼神看他。沦落成偏远小县城的县令之后,连个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喽啰都敢小瞧他了么?一股压抑已久的恶气从心底猛地涌上来。
路嘉怡冷笑了一声:“张杨氏,把你状告的话再说一遍。”
张杨氏既然已经敲了鸣冤鼓,进了大牢关了九日,早已经将一切都豁出去。她当下声嘶力竭地状告道:“民妇张杨氏,状告营盘管事张旺为一女囚,谋害亲生女儿,对糟糠之妻岳父一家谋财害命。民妇侥幸逃过一劫,断了一条腿,就是死,也要让这两个不知廉耻的恶鬼付出代价!”
“你状告丈夫张旺谋财害命,谋害亲生女儿,可有证据?”
“有!”张杨氏目光在人群中找寻,奈何被她看到的人都往后缩。
她眼泪一瞬间就冒出来,泣不成声。跪在路嘉怡的面前砰砰砰地磕头,“大人!这对毒蝎对民妇小女动手之时,村子里左邻右舍都瞧见了。就是这个贱妇!”
她指着安玲珑:“她看中了民妇女儿压箱底的好料子,央着张旺要来给她制新衣。小女不肯,被他推到,脑袋撞到桌角的血流不止。张旺这人狼心狗肺,平日里对民妇母女非打即骂。除了这样的事也是眼看着小女鲜血流了一地,只顾拿走料子给这贱妇制新衣!!任由小女躺在地上血流干,气息绝。小女今年十六,已经订好了人家,明年就要出嫁了。可怜我家女儿尚未出阁就死在这等狼心狗肺的人手中……”
“民妇的娘家是做生意的,民妇的父亲做了个小面摊生意能挣一点棺材本。这些年民妇的爹一文一文地攒了些积蓄,一直舍不得花。张旺从小女这得知衣裳添妆都是民妇父亲所给,竟然去岳家勒索。民妇的爹不肯,他就找人打死了民妇的爹。大人,求您一定要给民妇做主啊!!”
路嘉怡听到这话,先不说谋财害命这事儿,提及抢衣裳料子这事儿几乎是没怀疑就信了这妇人。不为其他,这行事作风实在太像安玲珑。
安玲珑就是这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哪怕毁了别人也在所不惜。
“安氏,张旺,你们可有话说!”
张旺也没想到就那么轻轻一推,赔钱货就死了。说起来,他心里也可惜来着。那赔钱货也到了能给干活的年纪。这些年给他干了不少活儿,眼看着就能嫁入村子里的富户家给他弄钱了,就这么白白的死了。
但是杀人这事儿,张旺是死活不认的:“回大人,小人不认。”
张旺说的理由也很直白,赔钱货眼看着就能卖了,他何苦去杀人。再说赔钱货再不值钱,那也是他的亲生骨肉,平日里非打即骂也不至于杀人:“那是小人的亲生女儿,都养到要出门子了怎么舍得?要小人说,根本就是这贱妇恼恨小人平日对她非打即骂,估计趁机弄死了小人女儿嫁祸给小人!大人,小人才冤枉啊!求大人给小人做主!将这狼心狗肺的妇人腰斩!”
张旺说这种话的时候那眼神里都透着杀气,仿佛他口中之人不是跟他成婚十八年为他生儿育女的发妻。他凶狠地瞪着张杨氏:“大人可千万别被这妇人可怜的模样骗了!她才是毒妇!”
“大人,他颠倒黑白!”张杨氏被气得差点吐血,“大人,大人你一定要为民妇做主。”
路嘉怡听着这话眉头直皱,这倒打一耙的手段十分的眼熟:“安氏,你怎么说?”
安玲珑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能当着路嘉怡的面将这些话说出口。天知道面对差点成婚的未婚夫,她是怎么开口的:“小人,小人不知道。张杨氏所说的种种,小人统统不知。”
她一开口,还是拿熟悉的口吻,与曾经楚楚可怜的姿态一模一样:“小人是营盘那边流放而来的死囚,平日里不得长官允许,根本不能出营盘。今日若非大人将小人带出营盘,小人还在营盘中劳役。张杨氏所说种种与小人并无干系,小人真的不知情……”
“你住口!你不知情谁知情?”
张杨氏早知这女子年纪不大脸皮极厚,却没想到她能面不改色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来:“你身上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