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前面好像站着一个人。
穿了件素净的白衣,卷曲的黑发披散到腰间,背对着她立在房廊中,头顶是一盏新制的红纱笼灯,飘出氤氲光色,照亮一角。
苏枝儿略走近一些,看到那人脚边凝聚着的一滩血。
那滩血大概有两个巴掌那么大,蔓延在两脚之间。
那人低着头,依旧有血珠子不停地砸在那滩血上面。
受伤了?
苏枝儿绕过去,走到那人侧边,先是注意到他极瘦的身躯,再看到他掩在黑发之下那极白的肌肤。殷红的血顺着他的鼻子往下淌,滴滴答答,一小部分浸入雪白的衣襟,一大部分砸在地上。
那是一个少年,青丝遮了半边脸,面庞笼在暗色里,虽如此,但依旧能看到他俊秀立体的五官。
他睁着眼,细长的眼睫往上翘,视线盯着那滩血,一动不动,像是吓傻了。
有夏风起,吹起少年身上轻薄的衫子,那宽大的袖摆下,少年胳膊细瘦,上面遍布青紫痕迹。
苏枝儿一愣,再想仔细看,那宽袖却已经落下。
虽然只看了那么一眼,但苏枝儿已然确定少年身上有淤青。承恩侯府虽是高门大户,但除了李绸儿骄纵些,其余主子一般都不会随意苛责下人。
苏枝儿猜测,这少年难不成是今日荷花宴上某位贵人带过来的下人?
那些有钱有势的就喜欢折腾人,尤其是像这样貌美的小仙男。
苏枝儿自顾自的替少年圈上被虐待儿童的符号后,心中顿时母爱泛滥。再者,就算是作为一个纯路人,看到有人陷入困境,上前礼貌的问候一句也是正常人应该做的事情。
因此,苏枝儿提裙上前,走到少年面前。
少年神色怔忪,像是陷入了某中幻想癔症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苏枝儿。
“喂?”苏枝儿轻唤他。
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是被自己的鼻血吓傻了?
苏枝儿微微踮脚,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了少年的两侧鼻翼。
呼吸突然被堵住,少年猛地抬眸,一双黑沉沉的眸子落到她脸上。
少女戴着面纱,从头顶罩下,尽数遮住肌肤,只能隐约看到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刷着黑乌乌的眼睫正在看他。
“啪”的一声,苏枝儿的手被少年拍开。
她吃痛收回手,少年挺直背脊站在那里,黑发贴在脸上,配上这身白衣和头顶的灯笼,整个人显得阴气森森。
苏枝儿却不在意,受虐小可怜有点警惕性是很正常的咩。
“你看,你不流鼻血了。”少女声音甜软娇俏,隔着一层面纱,更显得朦胧而温软,半点没有攻击性。
鼻血似乎真的止住了。
少年呆呆的,缓慢伸手,手背擦过鼻下。
那殷红的血被擦开,在他冷白的肌肤上像晕开的朱砂红。
“我有帕子。”苏枝儿取出帕子递给少年。
少年没接,苏枝儿恍然大悟,“前面有水,你跟我来。”说完,她率先走出两步,回头一看,少年还在盯着地上的血滩看。
那双眼一眨不眨,连带着眸子似乎都被印成了红色。
“走嘛。”她伸手牵住少年的宽袖,轻轻一扯,带着他往前面去。
少年很瘦,轻飘飘的像一朵云。苏枝儿带着他穿过房廊,走了一段路后居然看到了自己的小天地。
这里有个活泉眼,很小一滩,从石头里冒出来,年常日久,打磨出一个凹陷进去的石盆。
苏枝儿将人带到石盆边,把帕子打湿递给他。
少年蹲在那里,盯着石盆里面的水看。
怎么有点傻?
苏枝儿索性替他把脸擦了……职业性又犯了。
湿漉漉的帕子按在脸上,少年动了动眼睫,却没有反抗,像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伺候。
苏枝儿尽职尽责的替少年把脸擦干净,借着自己插在石盆旁边的一盏小灯笼,终于看清楚少年的脸。
这是一张高级厌世脸。
皮肤苍白,睫毛卷翘,下眼睑颜色略重,像抹了一层阴影。因为瞳孔的孔仁比正常人小一些,所以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