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留有被压到的红痕,“谁家的臣子会一心想着往龙床上爬的?”
云汉面色一赧。
宋棂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皇帝我是不会再做的。”
如果可以选择,他宁可出生在普通家庭,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度过一生,豪门继承人抑或是一国之君,都非他所愿。
前世他可以说是众叛亲离,这一世又遭遇枕边人背叛。即便云汉说了是误会,宋棂也不觉得能够一笑而过,当做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
身居高位,实在是太累了。
他受够了,他要做一个普通人,既然云汉说了不杀他,何不放他离开,安度余生。
宋棂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云汉矢口否决。
“做皇帝不好吗?锦衣玉食,无忧无虑。”
“但会被人逼宫。”
“我说了那是误会!”云汉几近崩溃,他总觉得小皇帝不会再相信他了,“是我一时冲动,我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相较之下,宋棂冷静得近乎冷漠:“我从未怪过你。”
这是大实话。毕竟原著让他提前有了心理准备,得知云汉逼宫的时候,他有失望有伤心,却觉得一切都是情理之中,并无多少责怪。只是有一种命运果然难以逆转的悲哀,而这种悲哀也在云汉说并不打算要他的命之后消散了。
宋棂说得真心实意,也并不想让云汉有心理负担,只可惜,云汉似乎大受打击。
宋棂见他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顿感无奈。
“其实,这皇位本就不该我来坐。”
“我并非宋氏血脉,先帝没有生育能力,便丧心病狂地让我母后怀了金吾卫的孩子,我身上流的是某个官宦子弟的血,是罪孽。”
“而你,即便生母是宫女,那也是名正言顺的皇室血脉。”
云汉已经傻了。
他万万没想到宋棂的身世竟会如此离奇:“那,你的亲生父亲……”
“不知道。”宋棂轻描淡写,“父皇找来的金吾卫太多了,连我母后都不知道哪一个是我父亲。”
云汉哑然。
*
云汉最终还是登基为帝。
但出乎宋棂意料的是,云汉登基后并未用回自己的原名,而是冠以宋姓,并依旧延立宋升平为太子。仿佛只是因为宋棂累了,才会代替他管理朝政。
宋棂原本的妃嫔也被遣散殆尽,如今的后宫除了宫女太监,就只剩下宋棂一个主子了。
相较之下,云汉这个皇帝当得可比宋棂称职多了。
每天按时早朝不说,奏折也由他全权负责。朝中大臣本对他非议颇多,认为宋棂回退位让贤完全是被这个反贼逼迫,可在看到他改为宋姓并治国有方后,才逐渐心悦诚服。
或许,他真的是被小皇帝主动推上来的?
毕竟小皇帝以前就疯疯癫癫,以杀人取乐,十天半个月不上早朝是常态,政事全由黎相和姓高的太监负责,如今让大摇大摆率兵回京的将军替他治国似乎也并非不在情理之中。
举朝上下,只有黎相与众人意见相左。
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进宫,提出要见宋棂。
云汉倒并未阻拦,安排了他们祖孙相见,还通情达理地等在门外。
宋棂正在哄孩子。
云汉登基,却不放他离开后,他每日无所事事,只能和太子玩,基本除了喂奶所有事情都是经由他手的。
黎相站在门口,远远看着他,恍惚间,竟有种女儿复生的错觉。
“棂儿,”黎相一开口,才发觉自己有些哽咽,“你近来过得可好?新帝对你可好?”
宋棂放下手中的玩具,抬头,淡然一笑:“还不错,外公呢?”
黎相苦笑:“外公一切都好,只是挂念你挂念得厉害,生怕你吃了苦头。”
宋棂道:“不会的,他答应了不杀我。”
黎相道:“他说你就信?”
宋棂道:“不信也没有办法啊。”
黎相恨恨:“真是没想到,那云汉忘恩负义,你待他有天高地厚之恩,他却起兵谋反,简直罪无可赦!”
说忘恩负义倒不至于,宋棂心知肚明,除了他及时穿越过来,免除了云汉以后会遭受的虐待,他还真谈不上对云汉有恩。他当时也不过将云汉当做慰藉感情的工具罢了,云汉因此觉得受辱也无可厚非。
但宋棂不愿看到黎相与云汉针锋相对,为了这个爱孙心切的老人,他只得宽慰:“外公,皇位是我自愿禅让给云汉的,你以后不要再拿这个说事了。”
黎相不可置信:“真的是你自愿的?”
宋棂点头。
黎相欲言又止。
宋棂道:“而且,我是否有资格做皇帝,外公你不是比谁都清楚吗?”
黎相脸色微变:“你都知道了?”
宋棂道:“很早就知道了。”顿了顿,“这个皇位,我也很早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