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稀罕,多的是人要对青青好,你不是不知晓我的心意,你为何就非要将她困死在你这里?凭什么?!”
陆成玉有些歇斯底里,明显已经失控。
“表兄,沈青青是我的结发妻子啊。”
孟西洲说出这句话时,唇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自嘲的意思,“去年三月初五,我同青青在饶州庆灵峰的民宅里,成了亲。”
他们的婚事太过简陋,没有大红喜帕,甚至连个红烛都没有。
这个遗憾变成了一个魔咒,搅的孟西洲神魂不宁。
他要把没兑现的承诺,一一为她兑现。
这两日,除了他承诺过的堆雪人,贴窗花,他还让李炎买了许多婚事用的东西,亲自把主室装扮成了婚房。
像是在麻痹自己残存的那点意识。
去骗自己,明日要办的,不是白事,而是红事。
陆成玉眼底满是茫然,他悬着停在半空的拳头,喃喃道:“你说什么?”
“表兄,我同沈青青早就成了亲,只是我将她忘了。”
一股寒风挂过,刺的两人,都红了眼。
少时,陆成玉终是放下了拳头,他颤着音,低声问:“……孟子思,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元月初四,显国公府私宅的这场丧事,办的有些不同寻常。
灵棚内的棺椁空荡荡的,只留着灵位和祭奠的纸钱、纸人。
魏氏特地请了鸣云寺的高僧来此作法诵经。
丧幡随着寒风飘飘摇摇,将院内的清冷又染重几分。
风声呜咽,悲鸣的气氛随着冷气钻进人的骨头缝里,让人不禁打起冷颤。
桂兰院中,一众下人穿着丧服,跪在一旁垂首不敢作声。
小公爷有提前吩咐过,不许哭丧。
这一众下人,都是之前在小宅长居的,大都没怎么见过梅园的那位主子。
往日只听说,那位沈娘子是小公爷娇养起来的。
不怎么露面。
如今小公爷也好,国公府的管事也罢,都叫那位为夫人,这其中的事,怕是只有梅园里的两位丫头清楚了。
娇兰、娇玉此时红着眼睛,跪在一群下人的最前面,颤着肩头强忍着哭意。
角落里,陆成玉一身白衣,静静的立在那,等待见沈青青最后一面。
孟西洲对沈青青的尸身极为敏感,除了那日让娇云娇玉照料过,几乎没再让旁人见过,连陆成玉也不例外。
不知何时,方才还晴着的天空,已是乌云密布,压得很低。
天,突然下起了雪。
李炎几番催促下,正室的门突然开了。
孟西洲抱着沈青青,从屋内缓步走出。
他为她选了套藕荷色的真丝夹袄和淡紫襦裙,衬着她干干净净。
他半垂着头,一步步的往外走。
他不敢看摆在院子里的那口棺椁,仿佛那就是生命的尽头。
想到这里,孟西洲麻痹的心,从心底渐渐蔓延出难以忍受的痛,随即游走便全身,每走一步,都像有人向他心口刺了一刀似的,剜心之痛,难以忍受。
他觉得自己走不到那里,无法将她放进那口棺椁之中。
那么小的地方,她不会舒服的。
孟西洲停下了脚步,身子轻轻一颤。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突然不想让她离开他了。
他要留住她。
孟西洲自私的冒出这个念头。
此时,天上压低的乌云,忽而露出一道光曦,温暖的光辉,恰巧洒在这方院内。
这道光辉带来温馨柔软的感觉,引得众人仰首望去。
白茫茫的一片,干净的纯粹。
这一刹那,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宁静。
倏地,光消失了。
同一时刻,众人听院内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将所有人拉回现实之中。
“不!!不要!青青,不要离开我!”
众人纷纷看去,发现小公爷正双目失神的跪在雪地上,模样狼狈至极。
他眸子瞪圆,浑身发颤地四处张望,神色近乎疯癫般的绝望。
这时候,所有人也一同惊呆。
因为小公爷怀里的那位娘子,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