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得自己这个小青梅有点笨,阮扶雪除了长得美一些,就没别的什么长处,看来以后只能嫁给他了,嫁给别人的话可怎么办好?哪家能要这样丢三落四的主母?若是嫁给他,他不嫌麻烦,他可以既赚钱养家,还打理中馈,阮扶雪在家当个小笨蛋也无妨。
但世上男子多肤浅,怕是会瞧上他家傻芫芫的相貌,叫他好着急,想快点把阮扶雪圈养起来,没的被旁人欺负了。
阮扶雪觉得今天真是糟透了。
她精心画了妆,却不得不洗了;买了写有他们名字的灯,却在路上坏了;给景筠哥哥准备了香囊,却不知道何时弄丢了。
唯有见到祁竹这件事叫她觉得开心。
恰在这时,一声竹哨声响起,打断他们的儿女情长。是祁竹安排把风放哨的小厮在提醒他们。
祁竹在心底叹口气,时间差不多到了,再拖下去,他们幽会的事情怕会被发现。
祁竹说:“快回去吧,不然你伯母要发现了,已经一炷香时间了。”
怎么那么快呢?阮扶雪不舍地想,她觉得自己期盼了好几个月,结果才见着祁竹,就又要分别了。
阮扶雪道:“你要快些来京城,来……来……”她说到后面,想说“来娶我”,可这实在太羞耻,到底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祁竹说:“我三月就到国子监念书。”
阮扶雪还是没走。
祁竹吓她一下,好笑地道:“还赖着?再不走,被你伯母发现,当场就得定下婚事把你嫁给我了。”
阮扶雪红着脸,脱口而出:“那也没关系。”
祁竹被她弄得大红脸,有时他觉得芫芫好害羞,有时又觉得芫芫好胆大。
话是这么说。
祁竹还是小心翼翼地把她送走了,阮扶雪知道祁竹是怜惜她,为了她的名声在出嫁前没有污点。
阮扶雪悄悄回到家人身边,倒没被发现她去和男子私会,三娘嘟囔说:“你怎么如厕如了那么久?”
阮扶雪不大会撒谎,小声说:“有点不舒服……已经好了……”
过没一会儿,便下山走了。
伯母让大家都提上花灯。
大伯母将那盏八宝琉璃灯给她,道:“这是霍家大公子交托给你的,你先拿着,好好存放,明日我们再拿去还。”
阮扶雪不大想拿这盏灯,漂亮是漂亮,但是沉重,而且是个陌生男子强行给的,可她耳根子软,就是自己心里别扭,大伯母这样交代了,她想着,再忍一小段路也没事。
她自小寄人篱下。
早就习惯了忍耐,凡是能忍,她就绝不与人顶撞意见。
大伯母打量她,真是美灯照美人,美不胜收,满意地颔首。阮扶雪低下头,紧紧攥着灯柄,好怕不小心摔了,她可赔不起。
走到半路。
阮扶雪蓦然感觉到一个视线在看自己,她抬起头,福至心灵般望过去,在一下子就瞧见了站在不远处山边亭中眺望自己的祁竹。
阮扶雪把自己手里提着的灯都忘了,只顾着看祁竹,又好怕被发现,看看身边的人,没人注意,才敢抬起脸,遥遥地对祁竹莞尔一笑。
……
那时阮扶雪又怎会想到祁竹才刚到国子监,落脚不到月余,还未来得及上阮家拜访,朝廷突然翻出旧案,牵连祁家满门亟待下罪。祁家霎时间倾坍,覆巢之下无完卵,祁竹哪还有空上阮家去。
阮扶雪急得不成,但她只是一介待字闺中的弱女子,她能有什么法子?只有腆着脸去求大伯父,可她与祁竹算不上是未婚夫妻,祁家和阮家本家又没什么利益关系,阮家又何苦为了她去蹚祁家的这趟浑水?
阮扶雪自梦中醒过来。
——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她早已不是当年的芫芫,祁竹也不是当年的景筠。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阮扶雪只是怕祁竹,倒不厌恶他,只是想,祁竹好不容易才翻身,正是要平步青云的时候,怎么可能娶她呢?还是应当娶一个更能在他仕途上推一把的妻子,得一个好岳家。
光是躲着祁竹并不是解决的方法,她既不想见祁竹,若是见了,祁竹又把她关起来怎么办?可不见写信的话,这信直接就成了他们私通的把柄,她觉得更不可以。
阮扶雪心惊胆战了好几日,她仍病着,但大伯母却未提要送她去乡下庄子养病的事,也没人再在她面前说到祁竹。
像是无事发生,一切太平。
上巳节那日。
家中未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