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的钢琴伴奏自己搞砸了,后来给半夏感情咨询的时候又出了馊主意。
魏志明这一回特意费了心思,在自己认识的朋友里精挑细选了几位家境优越,平日里也比较干净,不乱搞男女关系的“优质”男同学带出来联谊。
指望着替自己朋友办一次实事。
一行人进了“歌剧院”,
阴森森的背景音乐响起,屋子设计成机械钟楼的背面。走道很窄,光线昏暗,墙壁上巨大的半截齿轮滚滚转动,响着滴滴哒哒的钟摆声,偶尔有叹息一般的人声在不知名的角落里响起。
男生们大多走在前面,强撑着镇定。女孩们跟在后面,手拉着手,摸黑走在光线晦暗的陌生环境里。
突然间,一个戴着半截面具的怪人从漆黑的天花板上倒挂下半截身躯,还用一束手电光照着自己肌肤惨白,戴着面具的脸。
几乎是贴着那个吹大管的男生,伸出了长长的舌头。
那个男生发挥了他肺活量巨大的特长,发出一声惊世骇俗的尖叫,活活把一群本来还没被吓到的同学,吓得一起逃跑。
房间的空间狭窄,一群人慌不择路地拼命往后挤。
却看见一个身材纤细,披着黑长直发的女孩分开人群上前。伸手一把将那个吓完人正准备撤退的“魅影”从房梁上抓下来,抓着他的领子,死死按在了地上。
女孩黑色的长发掉在颈边,双眸灼灼含着凶光,一把扯下黑暗中那个魅影的面具,狠狠盯着他看。
“别,别,别这么凶啊姑娘。”角色扮演的工作人员瑟瑟发抖地举手投降,“我只是演员,演员。不是坏人。”
看起来瘦瘦的一个小姑娘,哪里来得这么大力气,下手还狠,一下就把他一大男人掀翻了。
打工人太难了。
从密室里出来,半夏的脸色看起来好像好了一些。
“这里确实不错,挺解压的。我感觉舒服了一点。”她伸展了一下手臂和自己的朋友说。
“是挺好玩的,有一点点可怕,不过还是很刺激。”尚小月哈哈直笑,已经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主要目的。
被密室吓到了的潘雪梅和乔欣跟在后面一脸无奈地看着她们。
我这么辛苦喊着魏志明一起帮忙拉人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半夏你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吗?
男生们都要被你吓跑了啊。
她们只好开了第二场,把大家拉到湖边一个环境比较清幽的露天茶馆。
坐在湖边的水榭上泡泡茶,吃吃点心,安安静静地说说话,沟通一下音乐生之间高雅的话题,省得打打杀杀的破坏气氛。
“小夏是全国大赛的冠军呢,不如给我们露一手吧?这里临湖,风景也好,正好陶冶情操。”潘雪梅这样建议。
算是尽心尽力把自己的基友推到人前,指望能把她从失恋的阴影里拉出来。
半夏是被从琴房直接来的,身上带着琴。正是学校收藏的名琴阿狄丽娜,特别优雅迷人,适合在水边演奏。
她也不怯场,说来就来,站起身架着琴,在水边调了调音。
水榭风微,伊人长发,美不胜收。
对对,就是这样。
以半夏的水平,只要随便再来一首悠扬一点的旋律,或者拉一曲感人至深的情歌,谁能不为之动容呢?
偶尔在密室里发飙打人,尽可以盖过去了。魏志明也这样欣慰地这样想。
沉沉而古怪的琴声响起后,魏志明听了半天,不明所以地请教坐在他身边的尚小月,“她这拉得是什么曲子?”
尚小月看了眼这个不学无术的钢琴系同学。看在他尽心尽力帮忙的份上,没有开口打击他专业知识的匮乏。
“是马勒,马勒第一交响曲《泰坦》。”
“这个时候搞什么马勒啊?”魏志明都想要咬手帕了,“搞一点《river flows in you》,《爱的礼赞》什么的不行吗?”
“泰坦的第三乐章是《葬礼》,”尚小月没什么表情的说,“充满了对生与死的探索,是一首非常有深度的曲子,半夏演奏得很有味道。”
我说得是礼赞,礼赞。不是葬礼。这个时候演奏什么巨人啊,葬礼啊的。
这些女孩都是怎么回事啊,会不会谈恋爱,恋爱是这样谈的吗?魏志明捂住了额头。
湖边的微风托起一丝半夏的长发,让她恍惚中觉得肩头还有人停顿。
突然就想起小莲曾经和自己说过,他喜欢的音乐家是马勒。
演奏着他最喜欢的作曲家的曲目,半夏也仿佛在这一刻看见了小莲眼中的世界。
在小莲的眼中,世间所有的人类,都像是泰坦一般的巨人。
《泰坦》中的世界,是诡异的世界。压抑变调的旋律,勾勒出森林中的怪物和精灵,魔鬼和神灵。
那里交织着痛苦和挣扎,充斥着对死亡的畏惧。
生与死之间无解的矛盾,是这曲旋律永恒的主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