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能清楚地听到楼里传出的读书声。
鹿幼歌没有急着去教学楼,在凉亭里停了下来。
她将手里的东西放在长椅上,掏出口袋本,翻开其中一页,然后用别在口袋本上的笔,在页面上添了一笔。
写完了,鹿幼歌将本子重新收好,抬头却发现周围开始弥漫淡淡的雾气。
以往,雾气只在校园周围出现的。
教学楼的读书声越发激昂,班主任说不定已经在班里了,他们学校的老师是全体住校的。
鹿幼歌没有细想,提着包子豆浆,往教学楼跑。
她们班所在的教学楼,是求是楼。
教学楼一共五楼加一个天台,高三四班就在四楼。鹿幼歌面不红心不跳一口爬到四楼,在教室后门张望了一番,后门有同学看到了她,促狭笑道:“没来。”
鹿幼歌仰头露出软乎乎的笑,“谢谢啊。”这才站直了走进去。
今天是高考前最后一天课,早自习之后,他们穿上校服,参加完最后一次升旗仪式,老班跟各科老师轮流来讲几句话,住宿生们就要收拾东西,彻底离校了。
按理说,依照班主任的性格,应该早就来了。
鹿幼歌慢吞吞坐在座位上,敛着眉眼,将东西一一放下。
“幼崽,你怎么又迟到?幸好老富没来。”同桌曲晓冉递过去一本精致的同学录,嬉皮笑脸道:“转学来半个月,迟到十五天,前无古人啊。”
老富就是高三四班的班主任,一位聪明绝顶的中年男子。
“前无古人出自哪一首诗?哪一位诗人?哪一个朝代?”曲晓冉的前排回头发出致命三连问,“诗背完了吗?不然我抽你两题?”
曲晓冉:“……”露出学渣的痛苦面具。
前排显然也知道她,将答案说了,“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出自唐代文学家陈子昂的《登幽州台歌》。”
“学习委员,我求求了,能让我有一分钟远离高考的窒息吗?”曲晓冉非常从心。
“恐怕不行。”学委白白净净的脸上戴着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盯着曲晓冉道:“最后几天,数学就算了,语英政史地多背一点可能就是一分。”
“在高考的战场上!一分可毙千百人!”
黑方框眼镜里仿佛全是知识的光辉。
学委的同桌是个梳着鱼骨辫的女生,正在背升旗仪式的演讲稿,闻言转头对鹿幼歌低声道:“崽,咱们往边撤撤,免得血溅在身上。”
鹿幼歌正小口咬着包子,闻言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果真听话地往旁挪了挪。
鱼骨辫小姐姐说得可不是玩笑话,根据她这半个月的经验,马上她同桌就要跟学习委员来一场一对一的辩论,那叫一个口水四溅。
再然后班主任大概也该被召唤一般,幽灵般出现在窗户边那,一抓抓一对。
高三四班亲切称之为:言灵术之老富召唤术。
鹿幼歌咽了嘴里的包子,非常老油条地将巴掌大的脸埋在书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学习委员激昂地声音越来越激昂,没有丝毫被打断的意思,甚至最后取得了战术性的胜利,得意转身。
同桌气得以头抢桌,恨自己文化水平不够,说不过班级前三学习委员。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学习委员这种恐怖的生物?”曲晓冉发出学渣灵魂的质问。
“还有班长呢。”角落传来幽幽的一声长叹。
曲晓冉:“啊,高考一下子就面目清秀了呢。”
明显的一叶障目心理,高考在明天,眼前的学霸,就是最可怕的!
鹿幼歌从书里探出一双小鹿眼,望窗外看了看,扭头看向同桌,轻声糯气地问:“富老师怎么还没来啊?”
曲晓冉想了想,给出了看似合理地回答:“掉厕所了?”
“有道理,中年男人的悲伤。”角落再次传来幽幽的感叹,“老富他已经经历过秃顶、更年期……我们毕业前斥巨资贡献一瓶开塞露,祝他度过中年危机?”
“金元宝!”
前排站起来一个女生,高马尾瓜子脸,小小年纪已经有干练的风采。
被叫到名字的角落男孩金元宝,缩了缩脖子,手动给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