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高高举起她的男人却拥有宽广的胸膛,像海一样。
——
楚意然终究没有接听这通电话,她很像听一听爸爸的声音,但不是现在。
楚音总是嘲讽她,只会当着父母的面做戏,博取同情。
可每一次的眼泪是真,惶恐也是真。
很快,周棠的电话又拨进来了,楚意然低头看了半天,终于接起。
周棠说:“你在哪里?”
“外面。”
“疯够了就回家。”
楚意然没说话,片刻后,听见母亲那边传来车载导航的声音。
“你也在外面?”
从离家后,心就一直悬在半空,没有着落,此刻忽然安定。
她以为周棠出门找她了,愧疚感很快铺天盖地而来。
周棠却说:“我去看看你姐姐的树,你快点回家,别让你爸爸担心。”
那阵歉疚感戛然而止。
楚意然慢慢抬高了声音:“你去看树?”
她被楚音指着鼻子骂了一通,众目睽睽下,无法再待在家。可她的母亲非但不来找她,还在这深更半夜往乡下跑,去看一棵树?
一阵热气涌上眼眶,模糊了窗外的夜景。
哈,她就知道,全天下都是围着楚音在转。
*
路边的馄饨摊旁,几只折叠小桌摆在街沿。
楚音沉默地挑了张小凳坐下来:“老板,二两馄饨。”
老板大概自己也没想到,这两人偶像剧演着演着,忽然要坐下来吃东西。
不过看他俩那么激情飙戏好半天,应该也挺耗费体力的。
“……什么味?”
“辣的。”楚音补充,“越辣越好。”
她扫了一眼旁边立着的人,“坐啊,还是你要站着等我吃完?”
阿城看了眼这油腻腻的桌子,和坐下来跟乞丐没什么分别的凳子,旁边那桌还新坐下几个建筑工人,大概附近有建筑在施工,几人一身灰扑扑的。
还是……
“我站着等你。”
楚音:“我不习惯吃饭的时候旁边杵个门神。”
“……”
阿城深呼吸,告诉自己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于是楚音眼睁睁看着他来到桌边,非常讲究地抽出几张纸巾,仔仔细细把桌椅擦得干干净净,然后才落座。
一阵无语后,楚音:“这么讲究?”
阿城没说话。
她心情欠佳,又凉飕飕地说了句:“城哥,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叫什么?”
“叫公主的身体,打工的命。”
阿城不疾不徐坐在对面。
其实他们俩,谁是真“公主”,真的有待商榷。
吃馄饨的全程,楚音都很沉默,但她大口大口往下咽,不知是不是汤底太辣,额头都出了一层雾蒙蒙的汗。
老板在一旁探究地看着这两位,偶像剧演完了,这会儿是改演默剧了?
老板娘用胳膊肘碰碰他,小声说:“老盯着人家干嘛,干你自己的活。”
他们并没有看见,但阿城看见了。
在她低头吃着勺子里的馄饨时,有什么东西从面上滚落,吧嗒一声坠入汤里,只激起一点痕迹,很快了无踪影。
她低着头,面容隐没在一小片阴影里。
摊子的三轮车上挂着一盏不太明亮的灯,路边的便利店招牌也照不亮她的脸,于是天大地大,没有人看见她转瞬即逝的泪。
等到她再抬头时,是非常平静的神情。
“我吃完了。”她搁下勺子,忽然意识到自己没带钱,于是理直气壮对阿城说,“结账。”
阿城看着她,那样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仿佛刚才坠入汤里的眼泪只是他的幻觉。
他没说什么,拿出百元大钞结了账。
老板嘀嘀咕咕的,不大乐意,说这么大的票子,找不开呀。
但找不开还是找了,大概看他俩情况太诡异,老板娘一个劲用手肘捅他,示意他别废话。
阿城转头,把那堆零零散散的钱往楚音面前一递。
楚音:“干什么?”
“罚金。”阿城一脸淡定,“本来该给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