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疼痛,那个时候他每时每刻都在想,要是可以出去的话,他一定会把这群道貌岸然的正道修士给统统杀光。
呆道修一次也没有来看过他,那个时候他想着,也是,她哥哥就是死于魔族之手,他知道她多在乎她的亲哥哥,又有多恨魔族,她怎么还会来看他呢?
也好,不来看他的话,也就看不到他这么狼狈的时候了。
只是他在那段岁月里,总是忍不住去想呆道修,他竟然还开始杞人忧天,那个笨蛋那么呆,怎么可能撑得起一个宗门呢?
在她成为少宗主的第一年,呆道修亲自送他去极寒之地时候,燕雪衣穿着破破烂烂的囚衣坐在囚车里,递给了她一只他编的草蚂蚱。
燕雪衣那个时候想,他一点也不恨她,一点也不怨呆道修。如果是呆道修的话,他说不定最后一程还能走得快活一点,顶多奈何桥边多等她几年——虽然,修士长生,他也不知道要等多少个轮回。
但,生生世世,岁岁年年,总有相遇的时候。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在押送他的第一天晚上,呆道修就出现在了他面前。因为是少宗主,没有人对她有戒心,所以她放倒了所有的同门,背着燕雪衣从囚车里离开。
燕雪衣受了很重的伤,几乎濒死,那个时候意识已经很模糊了。但是她像是喂糖豆子一样地喂了他很多的丹药,带着他离开了长霄宗。
燕雪衣醒过来看到了山洞里正在生火的朝今岁,明明气息已经很微弱了,他还是要笑着问她,“呆瓜,你太蠢了,来帮我,你这个少宗主还做不做了?”
那是她没有搭理他,只是默默地给火堆加柴火。
她就这样背着他,像是小时候他背她上山那样,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搜查和追杀。
燕雪衣醒醒睡睡,但是他知道,呆道修受伤了。他的血脉十分稀有,是少有的天材地宝,追兵无数,不止是长霄宗的那一些。
看着呆道修袖口隐约渗出来的血迹,他平静地对呆道修道,“如果我活下来,我会复活我的父亲,我会杀了他们每个人。”
燕雪衣说的是实话,他是魔,不是人。天性里嗜杀、暴虐,当他被逼入绝境的时候,他想的是,若有朝一日他活了下来,他要拉整个修真界下地狱。
但是他知道,她心怀天下,是少有的赤子之心,她救他不过是因为儿时的情谊,要是以后想起来自己放走了一个大魔头,她肯定会后悔吧?可是,他就是这样的魔头,一个沉浸在仇恨里走不出来,满身鲜血的魔头。
燕雪衣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说这句话。
他不想看呆道修受伤了,他知道,呆道修救了他,回长霄宗肯定会受罚。
可是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呆道修哭,漂亮的眼睛蒙上了水雾,一边背着他走,一边用袖子把眼泪擦干。
燕雪衣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他甚至有点不知所措,只知道笨拙地伸手,小心翼翼地想要擦掉她的眼泪。
他听到了呆道修哽咽着说话,“哥哥走了,你不许死。”
母亲在他面前死去之后,燕雪衣心里只有仇恨,除此之外,他就只在乎他的呆瓜弟弟。他知道她呆,有一种傻乎乎的正义感和坚持。他以为呆瓜会毫不犹豫选择自己的立场,可是她却红着眼睛告诉他不许死。
他以为他只是她微不足道的一个朋友,而且她却告诉他,他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
她红着眼睛的话,就像是烙印一样刻在了他的心里。
他去了魔界,魔界弱肉强食,命如草芥。他听到了呆道修因为放走了他,代他受了极寒之地的苦,那个时候他恨不得杀去长霄宗,于是他以最快的速度成长了起来,逼上了正道十二宫,没人知道,魔主第一次杀入修真界的时候,只是为了逼长霄门放出一个人。
再后来,呆瓜天赋异禀,成了正道第一天才。燕雪衣在魔界成了魔主,一心想要复活自己的父亲,只是人人皆知,他的父亲是天生杀神,一旦复活,六界生灵涂炭。
燕雪衣永远记得刻骨的仇恨,他想要复仇,呆瓜却要为哥哥守护长霄宗,努力当好一个掌门。
后来,那些老东西不敢死,最后将天下大义全都压在了呆瓜一个人身上。
都说化神渡劫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