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40;位置都未有丝毫改变,可见她栖于朝凤宫的这五年,是怎么没动过这间庭院的。
然而下一刻,他目光便蓦地滞住了,因为在那砚台的另一边,赫然摆放着一个镶嵌着金丝的羊脂玉镯,金玉相衬,泛化出油润的光泽。
他几乎一步跨过去,拿起镯子仔细摹看,透过莹莹光影,他仿佛又看到了许多年前她捧着玉镯冲他嘻嘻傻笑的样子。
这镯子出自号称天下第一玉的素婉阁,原本是他买回来打算送与苏颖的生辰礼。素婉阁以制玉闻名,常常一玉难求,是许多都城贵女的心头爱,苏颖亦不例外。
当年为它花费了不少心思,且日日放置于书案温养了将近两月。
然那日苏颖一番话的确说得露骨,至少当时的他,面对女孩儿毫不掩饰的轻看,是无法做到波澜不惊的,回屋后便漠然将镯子震断,随手丢弃于地。
晚时她进屋找他,见到那碎成两段的玉镯,颇为惊讶道:“咦,季桓,这不是你最宝贝的镯子么,怎么成这样啦?”
他头也不抬:“不小心摔断了。”
“唔,那太可惜了……”她边说边蹲下身,用帕子将两截断玉小心翼翼包好,信誓旦旦道:“季桓,你放心,我一定能帮你修好!”
果然,没几日,她便捧着镶了金丝的玉镯兴冲冲跑过来向他邀功:“季桓,你看,金缠玉,玉镶金,是不是比以前更好了?”
面对她的兴奋,他却只淡淡瞟了一眼,随口道:“你既觉得好,便送你了。”
“真的吗?”她眸中亮光一闪一闪的,显然惊喜极了。
的确,他也从未送过她什么,甚至连笑脸都不曾给过几个,第一次送她东西,她便是这样欢喜。
自那以后,她日日都戴着这镶金的镯子,即便当上皇后,也一刻未曾取下。
金凤玉镯套在那白玉般无瑕的皓腕上,倒也般配得很,可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便再没见过这镯子的踪影。
是了,似乎最后那几年里,她出现得越来越少,整日都安安静静的,再未主动来寻过他,每每下人来报,朝凤宫永远是最安分的那一个。
或许人都有这样的劣根性,日日在眼前的不屑一顾,往往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可她又分明说过,她会一直陪在他身边,同他一起白头到老,携手与共,她还说过这辈子只喜欢他一个人,只和他生儿育女……
攥着玉镯的骨节隐隐有些泛白,连着呼吸都逐渐沉重起来。
他忽而侧过身,径直坐进桌案前的敞椅中,轻阖双眼,靠背而仰。
在四周无尽的黑暗里,时光不断不断倒退,恍惚间他又回到了与她初识的那几年,明媚娇贵的小姑娘一有机会便溜进偏院,为他带来许多新奇玩意儿,然后仰着笑脸,欢快地唤他:“季桓……”
那声音是如此地清澈灵动,短短两字,竟被她唤出无限的缱绻缠绵。
其实他并没有那么讨厌她吧,若他果真厌恶一个人,便是如同对上官晚棠那般,时刻欲置对方于死地,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与余留。
然而他竟能忍受她纠缠他那么多年,甚至当她因为他的恶语相向而骤然远离时,第一次生出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迷。
直到后来皇权之争,九皇子之事原是他早已设好圈套,逼迫上官晚棠主动与他合作,果然,那晚,上官晚棠找上了他,开出的条件便是他必须娶上官梨。
这看起来有些意外,又似乎早在他的预料之中,毕竟牵制与拉拢一个人最好的办法不正是互结姻亲么?
他大可以告诉自己无数次娶她原是不得已而为之,却无法掩饰潜意识深处的选择,仿佛他们之间本该如此,她注定是与他共度此生的女人!
眼前的画面愈拉愈远,愈拉愈远……他复又看到那年张开双臂挡在他身前的少女--
他拒绝与她一起“逃跑”,她便挺直腰杆护在他身旁,也不训斥人,只与执刑的内侍冷目相对,泠泠眉眼沁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与张扬。
后来上官晚棠亲自监刑,她软软撒娇未果,竟直接紧紧抱住他替他结结实实挨了几棍,小姑娘皮娇肉嫩,上官晚棠哪里舍得真伤了她,无奈之下,只得作罢。
起初他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