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浅是一个随遇而安,地床天被的人。
于是,鸠浅很顺势地坐到了凳子上,像是自来熟一样的对着西秦侍者要了不少东西。
侍者很奇妙的看了鸠浅一眼,仿佛在说你怕不是个傻子吧?
然后,还是乖乖地听命而去。
齐一没有赶时间,既然秦画愿意谈,那他也就愿意坐下聊聊。
齐一门和西秦之间没有本质上的矛盾,原本就可以进水不犯河水。
虽说这么些年,西秦对待齐一门十分不友好。
但是,相比于那些个已经消失在历史尘埃中的门派而言,又是挺好的了。
“我想问问老师临终前有没有跟你说什么,然后还想问问秦王屠城不会感到良心不安吗?”齐一坐下身子,低声问道。
秦画并不急于回答,自斟自饮了一口火酒。
西秦火酒。墨海最烈的酒,爱酒之人的心头爱。
然而,秦画对酒火并不钟意,他只觉得烧喉,然后还有些烫心。
就在前段时间,一天之内。
秦画发现自己口袋中的爱妻命牌破碎后,他莫名地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空落,心里好像少了一块儿似的,怎么样都觉得不对劲。
但是,即使如此。
他还是谨遵秦豪锦囊中的指令,出了兵将东方世家的人抓了三个。
然后按照秦豪的技巧,杀一放二。
杀掉的那一个人是随便选的,并不是非谁不可。
至于后面的两个,本就是凑数之人。
因而,鸠浅就是要带回去,他也没有什么意见。
对于秦画来说若是不懂得为何这样做,那么就原样执行。
反正,对于秦豪的诸多指令,他都不懂。
即使他不懂,西秦还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势如破竹,奋勇向前。
秦豪就连他最担心的曹一折都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解决掉了。
那他还有什么好疑惑的呢?
“其实若是为了收复失地,甚至是是迁移子民都大可不必赶尽杀绝。”齐一见秦画没有说话,继续说道。
秦画闻言皱了皱眉,说道:“问你一个问题,如果齐一门需要通过杀一个人来换取一个正确的人间导向,你们齐一门杀不杀?”
人间导向,也就是人族生的希望。
“杀。”齐一不假思索。
“一百个人呢?”秦画问道。
“杀。”齐一仍是果断回答。
“一千个人呢?”秦画再问。
“杀。”齐一犹豫了一下,依旧点头。
“一万个人呢?”秦画依旧问。
“杀。”这一次齐一深深地看了秦画一眼,还是点了点头。
“一千万个人呢?”秦画一下子将筹码从一万拉到了一千万,足足翻了一千倍。
“我觉得没有什么人间导向需要用一千万条人命来换取。”齐一辩驳道。
一千万条人命,其实已经是一个人间了。
“你觉得没有,我觉得有。”秦画心说这一次的人间导向或许需要将近一百亿人,是一千万的一千倍。
“愿闻其详。”齐一虚心求教。
“我给了生财城中的人机会离开了,但是他们不走。这也就是说他们的死亡都是咎由自取的。”秦画说得轻描淡写。
“只凭你西秦的一句话就让他们背井离乡,这不对。”齐一一口定论。
“上次南齐夺我西秦的生财城的时候,如果我们也打死不走,你觉得我们会不会被屠城?”秦画也不辩驳,笑着问道。
“我不知道。”齐一皱了下眉头,没有想到秦画居然会问的如此犀利。
“对。你连人间的本质都没搞清楚。所以说,其实你没有资格问我这个问题。”秦画大获全胜,觉得跟着秦豪这么久,自己也是有些进步的。
“或许吧。老师对你说了什么?”齐一知道自己的这个问题一定没有结果,干脆话锋一转。
“他神志不清,我没有在意。”秦画随口说道。
“你是通过下令逼迫你的属下对城中的人举起的屠刀吗?”齐一继续问道。
“不是。他们在知道了什么是生命的意义之后,自动举起了屠刀。”
“什么是生命的意义?”齐一兴趣再起。
“你死我活。”秦画将酒杯放于桌上,缓缓说道。
你死我活?
齐一怔了怔,看向秦画。
秦画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对亡灵的愧疚,古井无波。
他分明历经壮阔,眼中却没有一丝波澜。
齐一不禁想到了自己。
秦画杀了那么多的人,都不曾悔恨与愧疚。
而自己却只杀了一个人,为何总感觉无法得到解脱呢?
“我觉得这不是生命的意义。”齐一吞了吞干涩的喉头,强忍着不适的感觉,说道。
齐一说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