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冰凉的石椅上等他许久了,桌上摆放着一盘煎得全熟的肉饼和一壶鱼肝油蜜茶。
“这里的魔族喜欢吃生的,我怕你吃不惯。”伊撒一直负责两人的饮食,做的东西都很合胃口。
“没关系。”陆绚埋头狼吞虎咽,他很久没有按点进食,乍一尝到喷香的煎肉饼,感动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含着食物,口齿不清地对伊撒道:“我要在黛城多留几日。”
“为什么?”
“我想尽自己的力量,为这座城镇做点什么。”陆绚握紧餐具,回忆起那些属于路西菲尔的零碎记忆,“三年前我到这里来,沙耶和诺尔对我很照顾,即使魔王大军临城,要将我从这里带走,沙耶也拼尽全力帮我……现在沙耶必须回吸血鬼墓地沉睡,诺尔一个人分1身乏术……更何况暗世界每天都危机四伏,又有变异种虎视眈眈,黛城进入凛冬,会非常艰难。”
这番话算是伊撒意料之中,他已经提前想到了陆绚可能做出的选择,但这个选择魔王不会高兴,私心里,他想陆绚能够回去安全稳定的中世界,于是笑容涩然道:“要是魔王找来怎么办?”
陆绚冷哼一声,挥动手中的刀叉,“当然是切了他的叽叽!”
伊撒:“???!”
三年前,魔王大军临城,费德南公爵有心包庇路西菲尔,被魔王的追随者——奥希多拉情报所的最高指挥奥希亲自来到城门前,催促费德南公爵把人交出来,不然就要屠城了。
奥希,魔王的十三追随者之一,年纪虽轻,但向来只有他收拾别人的份,结果万万没想到——费德南公爵以第三代血族亲王的实力将他痛揍了一顿,微笑着道:“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你威胁谁呢?”
少年被糊在了地上,爬都爬不起来,“这是魔王陛下的命令!”
费德南公爵一脚将他踹得更加陷入地表,黑色的长发凉如水,垂落腰间,“我可不敢违抗魔王,但上个月魔王从黛城离开时,我亲耳听见他说自己会和路西菲尔殿下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与你现在给我的指令完全不同,谁敢保证这一切会不会是一场闹剧?”
“印有魔王陛下……单魔眼徽章的信函……就在我衣服……”
费德南公爵又踹了少年一脚,“什么?在哪儿?”
少年奥希撞得鼻青脸肿,气得差点骂脏话,“我衣服……”
“哪儿?大点声?听不见。”男人黑色的贵族华服上一丝褶皱也无,但他眉心紧促,余光看向已经化身蝙蝠前往城内报信的诺尔,心知他能够争取的时间不多了。
“沙耶·费德南,你这么欺负我,我早晚有一天要在床上弄死你。”
费德南公爵一怔,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幻听了,“什么?!”因着奥希口无遮拦的轻1薄,他刚要再踹少年一脚,却见少年涨红的面颊上,滴溜溜挂上了一道鼻血。
少年奥希的视线从他细窄的腰落到长腿再到胸口踩着的黑色长靴上,“哼,暗世界第一美人也不怎么样嘛,送我床上我还嫌老呢!”
“你!”费德南公爵登时只觉得头晕目眩,不知是晕血还是被气的,几秒钟后,他就在少年震惊的视线和护卫士兵的惊叫声中,软呼呼地躺倒了。
那时前往城内向路西菲尔报信的小蝙蝠诺尔,拼劲全身之力扇动翅膀,直到他看见路西菲尔一个人走在人心惶惶的主干街道上。
黛城有通往中世界的传送阵,路西菲尔只要回到人类的世界去,他就安全了!
小蝙蝠“吱吱”叫个不停,为他指明逃跑的方向,可是路西菲尔太固执了,他一心想要和魔王解释清楚。
“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问心无愧。”
“我问心无愧。”即使是三年后的今天,陆绚依然告诉伊撒道:“所以如果魔王追来,我会告诉他,我不爱他了。”
他会以陆绚的身份,决绝地斩断这一切,虽然他没注意伊撒漆黑的兜帽下,脸色惨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