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那张脸不知何时已经变幻成为了与绵津完全不同的俊秀端庄。
嘴唇的色泽并不像绵津那样浅薄,而是春日红樱一样透着清纯的艳丽。
“春日彦……”
酒吞童子这样迷恋地叫着,然后亲吻住那失神张大的红唇。
“春日彦……”
“唔唔……请不要……”被称为春日彦的美貌男子哭泣着,“酒坊尊……啊……请不要……酒坊尊……”
酒吞童子更加用力地侵犯着他:“更加亲密地呼唤我吧,春日彦。”
春日彦无措地大睁着琥珀颜色的眼睛,欢愉与耻辱的泪水不停流淌着。
“阎魔……”
他尖叫出那个名字。
“你是喜欢的吧,春日彦。”
“喜欢……更多一些……啊啊……阎魔……”
夜风轻柔卷动。
白山樱纤柔飞舞。
如钩的新月洒下洁白辉光。
正在那狼籍的牛车的废墟中,仿佛真实又如同虚幻——绵津居然在断裂的车辕上坐着。
他的怀中抱着酣眠的茨木。
洁净高雅的美貌就像能够令时光都在他身边止息一般。
“酒坊尊阎魔。”
他以幽深的海中暗潮般冷冽的声音这样说道。
名字是咒。
幻境如同流沙般消逝。
庞大的鬼被锁链缠缚着,。
他的身躯之下哪里还有美貌的春日彦呢?
就连绵津也不曾在那里停留过呀。
只是一枝被折下的白山樱罢了。
原来在被酒吞童子抛掷到地上的一刹那,绵津就用最初那被酒吞童子扔在牛车前的白山樱花枝代替了自己。
恶鬼愤怒地吼叫着。
“你竟敢欺骗我!”
绵津以星夜般朦胧的眼睛看着他:“我所擅长的,正是迷惑人心之术。”
恶鬼发出震撼山林的大声咆哮。
他的躯体忽大忽小,然而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束缚。
说起来那只是纤细美丽的用珊瑚珠子所串起来的链子罢了。
就像摆放在姬君们梳妆匣中的那些美丽而脆弱的饰品一样,谁会晓得它竟然这样坚固难缠呢。
“饮下我的血,又亲自接受了我赠送的锁链,之后被我叫了名字,”绵津仍然是微笑着,“酒吞大人,请不要浪费力气了。”
恶鬼不听劝告,他血色的眼睛仿佛要脱框而出一般怒凸着:“把他还给我!春日彦,还给我!”
恶鬼已经失去理智了。
“那只是在你心中生长的幻境罢了。连我也不知晓你看见了什么呢。”绵津叹息着:“酒吞大人,真正的痛苦尚未来到,就请安静一些吧。”
珊瑚的链子在绵津的话音中像是蛇一样动了起来。酒吞的嘴被链子勒过,他发出呜呜的声音,但是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珊瑚的锁链变得越来越红,就像是吸走了酒吞童子的性命一样,这庞大的恶鬼,浑身无力地倒在地上。
绵津又叹息了一声。
他抬起头来,以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寂寞的目光注视着如钩的新月:“伊吹春日彦的骨骸不正佩戴在您的身上吗?”
蜷缩在地上的酒吞童子并无力回答他。但是仔细去看的话就能够从那双血红的眼睛中看见愤怒与痛苦。
但是绵津并没有去看。
他轻揉抚摸着靠在他怀中沉睡的茨木的头发,柔声说道:“醒来吧,茨木。”
茨木睁开了眼睛。
他发现自己竟然睡在本该由自己侍奉的大人怀中,惊惶地跳下地趴伏行礼。
“绵津大人,我……”
“是我令你睡去的,”绵津说,“有些不能让你看见的事。”
“茨木是不会泄露大人秘密的……”茨木垂头说道。
绵津苦恼地看着他:“……不像你想的那样。总之,是你不应该看到的东西。茨木,就起来吧?”
茨木固执地不肯起来。
绵津说道:“至少帮我处理一下伤口吧。肋骨断了一根,连脚腕也肿起来了。”
“绵津大人,!”那轻松的语气就好像开玩笑似的,茨木显然总是被绵津戏弄,所以他并不相信绵津的话。
“是真的,啊,好疼。”绵津发出抽气声。茨木忍不住偷偷抬起眼睛看了绵津一眼,发现绵津的脸上真的带有痛楚的神情。但是这位大人平素十分恶劣,这种神情也许又是在戏弄自己呢。
茨木一边担忧着,一边又生着气。
绵津却已经堪破他偷看自己的事了。
绵津晃动着身体,他的手臂就像并不属于他身体一部分似地摇摆起来:“你看,手臂也断掉了呢。”
“绵津大人!”这次茨木吓得脸色发白了。他膝行至绵津身边,小心用手触碰绵津的脚腕,发现那里果然是肿起来了。“绵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