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面逗林智顽,乍听乐起,立时侧耳倾听,双眼紧盯贾敏,而林智已满五月,躺在毡上挥舞着藕节般粉嫩的胳膊腿脚。
不同于元春擅抚琴,迎春学弈棋,探春惜春如今尚且不知,贾敏却是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歌声亦极清澈,除了林如海闲暇在家时夫妇二人抚琴吹、箫,一唱一和外,平常忙于家事,又常出门,已是极少作此消遣了。
不独黛玉姐弟二人,旁边侍婢亦沉醉其中。
一曲作罢,余音袅袅,众人方惊醒过来,暗暗惊叹不已,黛玉跑到贾敏跟前,伸手去拨弄琴弦,听到铮铮两声,眼睛亮如春水,嚷道:“我也会!”
贾敏脸上变色,道:“仔细些,别割了手!”
黛玉挑了一根琴弦,扯了扯,放手一松,铮然有声,得意地道:“没有。”
听到她娇娇嫩嫩一嗓子,贾敏不禁莞尔,弹了一曲,心情不若先前那般烦闷了,搂着黛玉,手把手地教她辨认宫商角徵羽,口内笑道:“等割了手才有你哭的时候呢。等你大些,除了跟你父亲读书识字外,也得跟我学管家理事。不过,若是学琴的话,竟是请教你父亲为上,他的琴艺比我还强呢。我能教你的,只管家本事和针黹女工、应酬交际罢了。”
想起和林如海琴瑟相和之景,贾敏脸上露出一丝温柔,温婉雍容。
黛玉听得似懂非懂。
贾敏却是一笑,又继续道:“小丫头,你要学的东西多着呢,咱们这样人家,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都得精通,针黹女工还罢了,能做几针过得去就是了,还要学会唱些雅而不俗的曲韵,免得和人相聚,兴之所至,击案而歌,她们唱得出,你却接不过,岂不是让人笑话?到那时,咱们几代人的脸面都没有了,好看的小说:。”
达官显贵之家相会,哪里都是说些世俗经济,他们的消遣多着呢,贾敏见多识广,对此十分精通,本来受此教养,在女儿身上自然寄予厚望。
贾敏早就打算好了,除了针黹女工外,其他的都得仔细教给黛玉。
黛玉哪里懂得贾敏所言,只觉得琴声悠扬,如同流水潺潺,十分动听,便缠着贾敏教她。贾敏打算教她一点作罢,她年纪太小,等几年才好。谁承想,她倒来兴致了,不肯让贾敏收回古琴,胡乱拨动之下,不小心割伤了手指,登时哇哇大哭。
贾敏唬了一跳,一面命人拿药来,一面哄她。黛玉一哭,躺在毡上的林智也跟着哭将起来,慌得众人哄这个,哄那个,好半日黛玉方止住哭声,姐姐既不哭,林智又吃了奶水,呜咽两声,也不哭了,反倒笑起来。
黛玉手指上裹着一层纱,瞪了林智一眼,咕哝道:“还是哥哥好,丑儿坏。”
林智却是一无所知,以为姐姐在同自己顽乐,咯咯直笑。
贾敏心疼女儿,安慰了半日,虽然流血不多,仍旧让人做些补血益气的汤。
林如海回来,黛玉举着手指给他看。
看到指头纱上隐约渗出一点儿血色,林如海大吃一惊,道:“这是怎么了?”
黛玉伏在父亲怀里,委委屈屈地道:“疼。”
贾敏在一旁解释她受伤的缘故,林如海听了,不免十分心疼,对贾敏道:“玉儿还小,这些等几年教她,她又好奇心起,平常少拿出来为妙。再过一年才给她启蒙呢,上了五岁才能学这些。到时候我叫人给她打一张小些的琴。”
贾敏道:“我何尝不知,屡劝不得,伤了才肯罢休。”
林如海听了,寻思半晌,道:“玉儿天性聪慧,此时又是好奇心起的时候,见什么学什么,然而琴弦伤手,棋子易入口,吞了才有咱们后悔的时候,我瞧只单教她认字罢,她已认得不少字了,另外,教她唱些雅致的词曲也使得。”
贾敏点头称是,道:“我也这么打算呢,她年纪太小,只认字和唱曲两样可教得。”
商谈过后,夫妇二人便只教黛玉认字、唱曲。
黛玉极其聪明,记性又好,耳濡目染之下,不消一载,便认得数百字,又会唱数十支小曲了。每逢外面相邀聚会时,闻得黛玉如此,都哄她唱曲,不过黛玉却伶俐得很,非得有人唱,她才接,不然,便不张嘴,笑得众人都说她小小年纪,便是个人精。
倒是林如海常同友人相会,游山玩水之际,黛玉颇有乃父之风,别人对酒当歌时,她立时便能接口,当然,她是不喝酒的,只对着林如海跟前的酒碗罢了。
林如海真真是把黛玉当做男儿教养了,百家姓千字文教完后,便以四书五经为启蒙。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不知不觉,林如海已经连任三年盐政了,至今仍未离任。
旁人见到林如海如此能为,愈加奉承,黛玉随着贾敏出门,只得赞誉,别家男女孩子见了黛玉,亦不敢得罪她,幸而她生得好,嘴又甜,大多都喜欢她。
这日三月初十,连巡抚家请他们母女两个赏花,牡丹开得满园,喷芳吐艳,十分好看。
连巡抚进京述职去了,连巡抚的夫人在姑苏无事,便回了扬州,她和贾敏交情甚好,头一日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