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薛流岚忽然又转过身来,朝着夏至走过来。
“主子。”夏至做贼心虚,被他这么一叫,倒是三魂七魄丢了一半。
薛流岚想了想道:“夏至,你跟我多久了?”
“算算也应该有五年多了。”夏至认真的回答道。从寒露将她从青楼打手的手里救出来到现在,应该已经快六年的时间了。六年可以改变一个人很多的东西,当然也包括她从前懦弱的性格。
“这么久了,那你一定认识这个人。”说着,薛流岚快步走到书桌旁,伸手在巨大的瓷瓶中抽出一轴画卷来,抬手将其中一面丢给夏至。
夏至快步上前接住,恰恰一副卷轴在她与薛流岚之间展开,好看的小说:。接着有些昏暗的光线,可以将画中的人看得很清楚。白袍银甲,长发随着风飘散在空中,面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栩栩如生,此时正是回眸一笑之时,眼中弯了一段柔情。
这分明就是当年薛流岚在宫门口初初见到的慕容瑾。
“主子已经不认识她了?”夏至吃惊的看着薛流岚。听说主子服了旦夕,将从前与慕容皇后的情谊都给忘了。当时夏至听的时候还不相信,现在她只得感叹这旦夕的威力之大。
爱之越深,忘之越彻底。纵然曾经刻骨铭心,相见于旦夕,便也就是相忘于旦夕。
薛流岚茫然的摇了摇头。
夏至倒吸了一口凉气,目光不由得看向站在一旁静默不语的慕容瑾。
黑纱挡在面前,慕容瑾的泪肆意从面上滑落下来,安静无声得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同样没有引起人注意的,是薛流岚负在身后,攥得死死的手。
正在夏至不知道如何回答薛流岚的时候,猛然慕容瑾上前一步,平静的说道:“既然主子不记得,想必是不重要的人了,何必再纠结与这件事情呢?”
薛流岚的目光木然转到慕容瑾的身上,笑了笑道:“说的也是。”一面笑,薛流岚一面将手中的画收了起来,走到瓷瓶面前,才要抬手放进去的时候,忽然又犹豫了一下,一扬手,卷轴恰好落在桌子上的火苗中。猛然火苗舔舐上来,迅速向着整个卷轴蔓延。
“主子。”夏至忙要上手去拦,然而被薛流岚一手阻住。夏至不敢造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薛流岚手上的那幅画被火吞噬得干净。
慕容瑾也只是安静的站在原地,没有任何的动作,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她早就知道,既然他选择了旦夕,选择了将他们之间的一切遗忘,很多东西便没有留着的必要了。故而,这一次回来,除了想要帮薛流岚之外,她还想要拿回一些东西。
一些对于薛流岚来说已经不重要,但对于慕容瑾却爱若珍宝的东西。
火光熄灭,夏至对着那团灰烬叹了一口气,向后退了一步道:“既然主子无事,那么属下就告退了。”
薛流岚有那么一瞬间有些失神,但时间短的让慕容瑾觉得那是她自己的错觉而已。
“去吧。”薛流岚无力的挥了挥手,声音带上了一丝疲惫。
门渐渐的闭合,慕容瑾一个人站在门外很久没有离开。她转过身来,依稀可以看见薛流岚映在窗棂上的影子。他的眉眼如此清晰,刻在自己的心上一样。
缓缓的抬起手来,慕容瑾的指尖沿着薛流岚的轮廓一点一点的滑落下去。
骤然停住,屋中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出于下意识的反应,慕容瑾忙翻身一跃,整个人隐藏在屋檐之上。
薛流岚将窗子打开,对着空荡荡的外面轻轻一笑。他是有意弄出声音的,否则以薛流岚的身手如何能让人听出走路的声音。
慕容瑾站在外面的时候,他有些害怕。生怕自己抑制不住冲动,出去将那个女人一把扯入怀中。
可他不能。纵然他没有服下旦夕,纵然他舍不得忘却他们两个人的记忆。
站了一站,薛流岚回过头去走到小榻前,就如同慕容瑾在的时候一样,他总是同一个姿势和她斜靠在榻上。
薛流岚闭上眼睛,手枕在头下,微微一叹:“既然我已经决心放了你,何必还要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