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有给钱。”凌燕看着卖菜的大叔冷声道。
那个大叔猛然醒悟过来,才要开口叫那妇人,凌燕已经向自己的袖中伸手,想要取钱给这位大叔。
无奈,本来是将银子放在素来穿的那身黑衣之上,匆忙换了衣服竟忘了带银子。
“给。”薛斐言伸手将碎银放在摊子上,顺手拉住凌燕的手无奈的笑了笑。“逞一时英雄,这个时候倒囊中羞涩起来。”
“回去,还你。”凌燕木然的应了一句。正常的生活依然离她很远了,遇上这样的情况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薛斐言的心骤然顿了一顿,笑着摇了摇头,转过身去掩饰住自己眼中流露出的心痛的神色。八年了,凌燕从来都将自己藏在黑暗之中,仿佛从来都只是他薛斐言的一个影子,渐渐的忘却了她自己。
客栈的屋子里,只有薛斐言与凌燕两个人。此时,凌燕已经换回了平日里的那一身黑色的结扎得爽利的衣衫,垂手站在薛斐言身侧。
“今日出去这一遭,你觉得如何?”薛斐言轻声问凌燕。
“这一切似乎都是在故意做给人看的。属下觉得府尹是以主子所住的客栈为中心,为主子造了一座城中之城。”
“何以见得?”
“一般的路旁茶棚只会有一些味道很淡的茶,绝不会有碧螺春这样上等的茶水,其他书友正在看:。而今日买菜的那位妇人,手指白嫩,显然是常年手指不沾春水,甚至连菜的好坏都分辨不出,与她那一身民妇打扮相去甚远。”凌燕缓缓的回忆着今日在街上的所见,思绪却不知为何猛然想起他揽着她的样子。
那样的近在咫尺,她可以清楚的看见他胸襟口绣着的云纹。
“怎么不说了?”薛斐言看着面色红润的凌燕微微一笑道。
凌燕偏了头道:“属下……只看出这些。”
“哦?”薛斐言站起身来,手落在凌燕肩头。“不错,这些年没有白白跟在我身边。”
“多谢主子夸奖。”
“今晚我们就出了这城中之城,既然燕镇受灾最严重,那么我们就先去燕镇。”
“去燕镇?”凌燕愣了一下,略有些犹豫道:“主子还请三思。若真是如主子推测一般,那么现在渭水之滨尤其是燕镇一代只怕会盗贼蜂起,暴民遍地,主子此去恐怕不安全。”
“这我知道。”薛斐言不在意的应了一句。
“不如主子安坐此客栈中,有什么事情吩咐属下便是。”凌燕拱手恭谨的道。
薛斐言静静的看着凌燕,半晌不咸不淡的问:“你去便是安全的?”
“属下……”凌燕语塞,只得低头不语。
薛斐言拍了拍凌燕的头笑道:“两个人去终究是有个照应。你的功夫尚有一半是我传的,怎么,徒弟都不怕我这个做师父的反倒胆怯?”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主子是千金贵体,若是有半点损伤,属下担待不起。”凌燕说得有些慌。
若是他真的有什么事情,她的心承不起。
薛斐言叹了口气,低声自言自语道:“其实很多时候,以身犯险要好过提心吊胆。”
“什么?”凌燕皱眉,疑惑的看着薛斐言。
“嗯?没什么。”薛斐言收起一时的失态,笑了笑。“回去准备一下吧。二更的时候我们从南城门离开。”
已然无法将危险阻隔在他远处,那么只能与他一起赴汤蹈火。
凌燕足尖点在地上,顺势俯身低下身子与薛斐言躲在城墙的阴影下面。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接近二更的天了。
城头上的守卫仍然是一刻钟就会经过一次城墙上面。而上面还有驻守的士兵,没半个时辰换一次。
薛斐言回头看了一眼凌燕,发现她此时眼睛正在紧紧的盯着距离城墙顶端不远处的一个地方。
“怎么?”薛斐言凑近了凌燕低声问。
“那墙上面似乎不太对,好像有什么东西。”凌燕皱着眉头看着,只是光实在很暗,根本无法看得更加清楚。
“可能看出是什么?”薛斐言也顺着她目光看过去。
想了想,凌燕从腰中摸出一只梅花镖来,扬手之时,那镖直直的向着墙上打过去。
只听一声清脆的声音,继而接二连三整个城墙沿线都响起了铜铃儿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