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冷漠,见惯了世态人情的冷漠。”
傅沧泓一怔,继而疑惑道:“我倒是奇怪了,这些年来,我好歹也是令各州各郡广设州学、县学、乡学,对百姓们进行教化,为什么,还有这样的事?”
夜璃歌轻轻一叹。
“你叹息什么?”
“自来教化人心,便是世间最难的——再者,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个人来到这世界,其实原本不懂什么是是非善恶的,他们看多了善,便会为善,看多了恶,便会为恶,要恶人为善,故然艰难,然则,要善人为恶,也同样不易。”
“这样的话,我倒是从未听过。”
夜璃歌又道:“只是世间万万众,皆难摆脱诸相诸欲,是故难见本心,而见本心者……”
她正想接着说下去,却听后面传来一阵怒斥声:“你滚!我们家没有你这样的逆子!滚出去!”
“爹爹,你听我说,你们这样做,是不对的,怎么能靠骗哄他人的钱财,来维持生计呢?”
“又不光是咱们家骗,所有的人都骗,偏你清高,你清高怎么样?三十岁了,还连个媳妇儿都娶不上!”
“我宁愿娶不上媳妇儿,也要做人清白!”
“清白值几个钱?啊,我问你,清白值几个钱?”
“钱,难道你们眼里,就只有钱吗?”
“是,其他书友正在看:!我们眼里只有钱,如果不是为了钱,我们养你做什么?吃闲饭啊?你这个死东西,赚不到钱,还敢指责你老子的不是!”
吵骂声很久才停止,夜璃歌沉默地看着,看着一个模样落魄的男人走过来。
“两位好,是路过这里的吗?”男人走到他们面前时,脸上难得地浮起几丝笑,语气非常平和地道。
“嗯。”夜璃歌点点头。
“两位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些吧。”男人说完,再笑了笑,又转头离去。
这人,有些意思。
夜璃歌存心要试试他,运功将一锭银子弹到离他不远的地方,男人果然看见了,俯身拿起银子,有些茫然地左顾右看,然后倒退回来:“两位,这银子是两位的吗?”
“不是。”夜璃歌摇头。
男子的神情更加疑惑,不由咕哝道:“奇怪了,这青天白日,哪里来的银子呢?”
夜璃歌也不答言。
男子默了一小会儿,自己走开,将银锭夹在双手间,合掌于胸,口中喃喃低语,然后才转头朝前走去。
“咱们且跟着瞧瞧。”
两人不着痕迹地跟在男子身后,看他下了山,走进一座庙里,片刻后出来,夜璃歌和傅沧泓这才也进了庙,却见里边只有两名老和尚,正手持念珠,敲打着木鱼。
“师傅好。”夜璃歌打了个稽首,“请问适才那位男子,进来做了什么?”
“两位问的,可是陆施主?”
夜璃歌略一思忖,随即点头:“是。”
“他是来布施的。”老和尚轻叹道,“按说这位陆施主,却也是这一带少见的善人了,奈何我佛无眼,竟然不佑善人。”
“佛,怎会无眼?”夜璃歌微微笑道,“只是世人混沌,**太多,看不见罢了。”
老和尚瞪大双眼,吃惊地看着她,然后接连念了几声“阿弥驮佛”:“施主的根基,实在我等之上,倒是我等,凭白在佛前服侍如许多年了。”
“未知这庙里,可有笔墨。”
“有的,有的。”老和尚点头,“二位请跟贫僧来。”
夜璃歌提笔,写了一封信柬,叠好后交给老和尚:“下次陆施主来时,请师傅将此转予他,于他必然有莫大的益处。”
“善哉,善哉。”老和尚深深施礼,“陆施主果然福泽深厚,愿我佛佑助善人。”
“佛佑善人。”夜璃歌也稽首,又在佛前敬了三柱香,方与傅沧泓联袂而去。
……
市井繁华。
秦楼楚馆,歌舞喧哗,车水马龙。
夜璃歌静静地站在窗边。
“你在瞧什么?”
“瞧这世间芸芸众生。”
“哦?”傅沧泓也往下看了一眼,“众生都在你眼里,还有何可瞧?”
众生都在你眼里?
夜璃歌闻言微怔,脑海里忽然电闪般蹿过很多东西,。
“怎么了?”傅沧泓关切地道。
“说不清楚。”夜璃歌摇摇头。
“老板,请你再多宽限我几日,就几日,好吗?”
“几日?”另一道粗嘎的声音响起,“这都多少日了?啊,你自己说说看,都几日了?我说穷秀才啊,你要是没钱,那就别住店啊,往外面随便找一地儿,卧倒就睡,岂不省事儿?何必还在这儿摆阔气?真没见过这样的人。”
“……好吧。”听话音,像是那秀才终于服软,“我马上,就搬走。”
夜璃歌和傅沧泓依然站在楼上,不多会儿,果然看见一个身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