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陆地,夜璃歌放眼四望,但见天水浩荡,长空高远,竟是个遗世独立的所在。
倒真是合了她的心意。
再没有人来打扰她,让她可以静静地思考一切,从前的,以后的。
在临近死亡的那一刻,她终于明白,自己这一生所爱,确是傅沧泓。
那么,要如何处理安阳涪顼的问题呢?
“要我放弃,除非江山倾,璃国亡!”
安阳涪顼——非得是这样吗?你确定是这样吗?
夜璃歌心中忽然漫过一阵难言的痛。
原来,当一个人真心爱着你,而你即使不爱他,还是会为他心痛。
一段感情如果发生,不管以怎样的方式去结束,始终会留下伤痕。
纵然回去,她该怎样面对他呢?要怎样,才能让他理智地面对自己的决定?
太阳落入地平线以下,整个天空黯淡下来,星星开始闪光,像明媚的眼睛一眨一眨。
——她自谓是个聪明的女子,能够洞悉世间所有的奥秘,唯这“情”字,却始终有如一堵高墙,一座高山,横亘在她的面前,好看的小说:。
是不是不回去,是不是永远逃避,就能够不让自己受伤,也不让其他人受伤?
算了,摇摇头,夜璃歌中止自己所有的思绪——好不容易偷得浮生数日闲,何不静享这无边的月明风清,干嘛要自寻烦恼呢?
……
德昭宫中,奏折散落一地,安阳涪顼仰躺在椅中,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一丝恨意忽然如小蛇般从心底里蹿过,咬得他遽然生痛。
那么多的期望、等待、企盼,竟然全成了泡影,他一次次鼓起勇气,却一次次遭受她的婉拒。
“吱呀”一声,殿门忽然洞开,袅娜人影步进。
安阳涪顼仍然定定地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皇上。”女子娇柔的嗓音响起。
安阳涪顼毫无反应。
女子轻轻一叹:“看皇上这模样,是一定要得到太子妃吗?”
安阳涪顼终于坐起身来,毫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你知道什么?”
“我只知道,”女子翘唇,微微一笑,“皇上深爱着太子妃,已经超过世间一切,难道,不是吗?”
“这与你何干?”
“我有法子,让皇上,得到太子妃,不但是她的人,还有,她的心。”
“嗯?”安阳涪顼猛地睁大眼眸。
“只要皇上依计行事,太子妃,定然会回到太子身边。”南宫筝言罢,将一个锦囊推到安阳涪顼跟前,看着他诡谲一笑,然后转身离去。
直到殿门重新合拢,安阳涪顼方才拿起锦囊,撑开它的缝口,从里面抽出张薄纸来。
驾崩。
看到那两个字,安阳涪顼蓦地瞪大双眼。
……
“情况如何?”
“夜夫人……离开了炎京。”
“离开炎京?”傅沧泓先是舒了口气,然后眼中漾起淡淡的担忧,“有更准确的消息吗?”
“没有,出炎京城后,夜夫人去向不明。”
“哦。”傅沧泓点点头,垂眸不语。
“上次在边境线上的事,属下也已经查明,乃是杨之奇令手下的虞军,作我军打扮,奇袭了璃军。”
“嗯?!”傅沧泓抬头,似乎并不觉得意外,眸中接着寒光一闪,“暗器,和军服,是怎么回事?”
“这个,还在调查之中。”
“尽快弄清楚。”一提到这些事,傅沧泓瞬间变了个模样——似乎只有在夜璃歌面前,他才是那个深情款款的,无视整个世界的男人,而一旦进入自己原本的世界,他仍然是犀利果决的。
“是。”
及至黑狼离去,傅沧泓方才阖上双眸,脑海里再次闪现出夜璃歌那张绝魅的容颜,。
——不知道,她现在在什么地方,不知道,她有没有想自己,不知道,她好不好……
有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变得婆婆妈妈拖泥带水,可也仅仅只是将注意力集中到她身上的时候而已。
“璃歌……”
傅沧泓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但,展眼却只有满殿清寂。
……
钟声,寒磬钟声带着凝重的痛楚,传向四面八方,宣告着一位年轻君王的辞世。
“皇上驾崩了?”
“皇上驾崩了?”
街头巷尾,人们都在纷纷交头接耳,继而一一散去——不管谁做皇帝,日子都是像从前一样地过。
倚凰殿中,董皇后安静地坐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母后?”
十六岁的安阳涪瑜,一身白衣,脸上的神情平静依旧。
“你皇兄殁了。”董皇后,准确地说,应该是董太后了,吐字机械而冰冷,“从明日起,你便上朝理政吧。”
“母后?”安阳涪瑜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