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吧。”南宫筝并不想对她备说细节,只轻轻挥了挥手。
闷着一肚子疑惑,鹃儿却不敢多问,只得应了声“是”,转头退出。
微凝双眸,南宫筝看定桌上已至中局的棋,脑海中,却慢慢浮出,临来璃国时,皇兄将自己召入弘泰殿中,那一番独对。
“筝儿。”
“皇妹在。”
“你可知此次前往璃国,和亲的目的何在?”
“皇妹……不懂皇兄的意思……”
“以你的聪明,不会不懂,”南宫墨眸如邃海,定定地盯着她,“皇室的婚姻,向来都不是为单纯的感情而存在。”
“皇妹知道。”南宫筝垂眸,看向地面。
“那么,你不妨说说自己的看法。”
“皇妹没有任何看法,一切,唯皇兄之命是从。”
听得这话,南宫墨却是一怔,继而眼中浮起丝歉意:“皇妹……皇兄并不想强迫你……”
“皇妹知道。”不待他把话说完,南宫筝已经一语打断他的话头,“皇兄自小便有鲲鹏之志,运筹于胸襟,决胜于千里,小妹自问,一生难与皇兄比肩,故而,只能选择从命。”
是吗?
南宫墨眼中却闪过丝困惑——对于这个妹妹,他多少还是了解几分的,从小,她就不爱言语,却甚是博览广闻,又好男儿妆扮,混在皇子们堆中,一同听太傅们说史讲志,这样一个公主,会“安命从分”么?
不过,南宫墨并没有深究下去,也许是南宫筝的柔顺骗过了他,也许是他自己心中牵虑的事情太多,所以,结束最初的试探后,他很快转入正题:“那么,你记住,到璃国之后,无论如何,要尽可能和所有人搞好关系……让璃国皇宫中人,尽力为你所用,待时机成熟,朕会设法传消息给你,你只须一时照办便是。”
“皇妹遵命!”南宫筝答得妥定无比,以致于南宫墨找不出任何破绽,可南宫筝却始终记得,自己离去时,他盯在自己背上,那两道怀疑而犀利的目光……
皇兄。
是那样一个城府深沉的男人,从很小的时候起,便再没人能看得懂他的心思,而他的举动,也往往教人无法摸透。
直到手握大权后,强力改革弊政,推行新法,罢黜一大批年老而昏弱无能的大臣,朝野上下方始震骇,也才有机敏之人,看出这位青年皇帝的野心。
那么南宫筝呢?她是如何看待自己的皇兄的?
——也没有人知道,包括绝顶聪明的南宫墨。
虞国皇宫中的人,只看见她淡然如悠云出岫的模样,却从来没有人,真正进入过她的内心,纵使是与她最亲近的鹃儿。
生于深宫,长于深宫,从小的耳濡目染,早已教会她“隐忍”二字。
身为公主又怎样?仍旧无法摆脱权力的倾轧,利益的纷争,仍旧无法摆脱,每个皇室成员固有的悲剧宿命。
皇兄说得对,皇室婚姻,从来不会只因单纯的感情而存在,其实,百姓家的婚姻,又何尝不是如此?
她知道,将来自己不是联姻,便是赐婚,好看的小说:。
嫁给谁,她并不在意。
不是想任由命运摆布,而是深知,怎么反抗,都没有意义,更重要的一点是,她的心中,并没有自己真正心爱之人。
没有真爱,便不必坚持。
只是……眼下这局棋,似乎,有些出乎皇兄意料呢——以往从璃国传回的密报都说,安阳涪顼是个浑无主见,懦弱无能的男子,可是——一个没有主见的男人,会说出那般犀利的话来么?
安阳涪顼,目光紧盯着手中的黑色棋子,南宫筝唇边不由浮起丝极浅却鲜明的笑漪: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
“太子想去军队?”
看着面前一身铠甲的安阳涪顼,夜天诤眸中掠过丝异色。
“是,”安阳涪顼拱手,“还请王爷成全。”
“不敢,不敢,”夜天诤连连摇手,“太子想历练自己,本王自当鼎力支持,只是太子,军中条件艰苦,律令严苛……”
“无论发生什么事,顼儿都会坚持下去!”
“好!有志气!”夜天诤击节称赞,“既如此,明日你便前往虎翼军报到吧!”
“是!”安阳涪顼应声,“还有一事,也请王爷答应。”
“你说。”
“纵然进了虎翼军,除了每日训练,时间仍有盈余,顼儿想学习治国安民之策,不知当从何处着手?”
“……既如此,每日我会命人,将处理过的奏折送往军中,太子仔细阅过,便知端的。”
“多谢王爷!”
长舒一口气,安阳涪顼方才转身,脚步铿锵地离去。
这个孩子……夜天诤眸中闪过丝感慨——真的和从前,全然不一样了。
“夜方。”
“属下在。”
“你们离开炎京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