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微微收紧,抬起左手给她看表。
江夜茴回过神来,看一眼,已经快六点半。
她下巴微抬,声音极轻地说:“走吧。”
顾景承瞥叶淮一眼,揽了她结账走人。
就在两人一起出门的时候,叶淮突然跟上来,从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到江夜茴面前,缓缓说:“夜茴,周末有一个画展,你一定要来,我会给你一个解释。”
江夜茴直视他的眼睛,他脸上平静、坦然,还有祈求。
她面色冷淡地接过名片。
高雅的素色暗纹名片,上面印了一行字。
Y.H艺术画廊——叶淮
下面是联系方式和地址。
顾景承不动声色看着她把名片揣进外套兜里,手上微微用力揽她离开。
两人走出港贸,走回铭基停车场。
短短六七分钟的路程,两人没说一句话。
顾景承叫司机把自己那辆车开走,问她:“你车停哪?”
江夜茴指了个方向。
走到她的帕拉梅拉旁,顾景承从她包里找出车钥匙,打开副驾驶车门,示意她进去,随后自己坐进驾驶位。
江夜茴有些心不在焉,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景承看她一眼,侧身替她系上安全带她也没有反应。
车子发动,慢慢驶出停车场。
寂静了两分钟,顾景承突然问:“和他怎么认识的?”
江夜茴有些惊讶地转脸看他,失笑,“和名义上的丈夫讲自己的初恋故事?”
顾景承看着前面的路,嘴边竟扯出一丝笑意,“知己知彼。”
江夜茴来不及去想他话里的意思,就听他催促,“说说看。”
已经有几年,江夜茴从不会主动去想起自己唯一的那场恋爱,就算是辛言,也轻易不敢在她面前提及叶淮这个人。
此刻,在顾景承面前,她竟真的有倾吐的欲望。
沉思片刻,她开口。
“我那时候十八岁,叶淮二十岁。辛言住我外公家隔壁,她家很热闹,经常开party,有一堆朋友。
我第一次看到叶淮就是在她家。他看起来就和别的男孩不一样,清秀、腼腆、却很爱笑。他不好意思和我说话,却总是偷偷看我。”
顾景承忍不住瞥她一眼,心里一阵吃味。
江夜茴陷入回忆中。
“后来我们经常在辛言家见面,就上演了富家千金喜欢上穷小子的故事。
终于有一天被大哥发现,他看不上他,说他是个穷画画的学生,门不当户不对,让我和他分手。
那是我第一次反抗大哥,和他吵得很凶,晚上找辛言打掩护偷偷收拾了行李去找叶淮,住在他的公寓里。”而叶淮搬去同学那里住,她这里并没说出来。
顾景承却很自然地想起新婚夜她说过自己不是第一次,就是和这个人?
想到这,他的心仿似已经在滴血,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渐渐收紧,青筋暴露而不自知。
良久,他极其克制地轻轻问:“后来?”
“后来啊,”江夜茴语气轻松,像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后来就是电视剧情节,大哥把我所有的银行卡都停了,想逼我回去。
但那是我第一次叛逆,誓死要反抗大哥的强权,怎么能轻易妥协!
叶淮很忙,要上学,要打工挣学费,于是我跟着他一起去餐厅做服务生。
江夜茴笑,“那是我第一次挣钱。”
也是从那之后,她开始尝试写剧本,想把兴趣转为事业,想着有一天不靠大哥也能过上优渥的生活。
“翘课离家第七天,我去餐厅打工,却找不到叶淮,打他电话也打不通。晚上回到公寓,发现他的东西全不见了。
这时候,电视剧往往会安排一封信。他也给我留了。”
“信上说,我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他配不上我,不想让我跟着他吃苦,提出分手。”
“我找了他很久,去他学校问,他办了休学,辛言发动所有朋友帮我去找,还是没有他的下落。
后来,我哭着去求大哥,问他是不是把叶淮藏起来了。他放了一段录音给我听,是他和叶淮的。
录音里,他收了两百万分手费。”
“就是这样。”江夜茴摊摊手,没心没肺地笑,“故事结束。”
顾景承深深看她一眼,看到她藏在眼底的哀伤和怅然,竟觉得心痛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