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感觉有一团黑影监视着她,渐渐逼近身边。她猛地跳起,环视四周,露台上并无异象。门里外厅也没见有人。她趴上墙头窗户窥探卧房,也没见什么奇怪的踪迹。心中生疑,怕是幻觉,又拨开紫藤,跳出露台玉石栏杆,在树丛深处搜索了一阵。这时周围一丝风也没了,灌木丛外歌弹吹唱之声清晰可闻。
夏雪再跳进露台,猛见紫藤架一串串花朵背后闪出一角洁白的裙幅,一个绝色的女子亭亭玉立在露台的圆茶几边。
夏雪初时还以为是侍女来送晚膳,及定睛一看,方觉诧异。那女子非唯没托木盘,而是摇着一柄象牙细骨檀香扇。肌凝冰雪,脸衬朝霞,满头珠翠,艳光四照。
那女子轻移莲步,娉娉袅袅走上前几步,一对妖冶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夏雪,妩媚地一笑:“好俊俏的少年公子哥啊?”
夏雪大声问:“你是谁?怎的无端闯来这里?”
“闯来这里?哈哈,这里几时成了公子的私宅?”女子浪谑笑道。红唇里露出两行碎玉,妖媚动人。
夏雪生怒。“今夜我租下了这红阁楼。小姐素昧平生,如何擅自近来这露台?”
女子咯咯又笑,眼中闪出目空一切的光芒。
“原来如此。公子乍到初来,恐怕还未听说起我的名字吧。”
“敢问芳字。”
“美仙乐苑花魁娘子叫刘诗的便是。我的宅私便在这小径的尽头,每日路过红阁楼。这里好几天没住人了,故抄这近路回去。顺便踏上露台观赏一番这野花趣味。谁知今夜公子已包租了。十分冒犯,还乞恕谅。”说话时又做出一副娇媚之态。
夏雪听说是乐苑的花魁娘子,心中放松下来。风流班头,胜地名花,一颦一笑,举足轻重,古代的花魁娘子还是很有影响力的。转念笑道:“刘诗小姐恐怕这里已偷看半日了。”
刘诗嗔道。“公子好大言。虽然公子长得俊美非凡,我刘诗也不会偷看的——这乐苑里行走,偷偷看我的男子真还不少哩。”
夏雪微笑:“刘诗小姐,天仙化人般人物,西王母瑶台下凡的,容光四射,惹动人目,引男子偷看,也是常理。我只是说适才在露台饮茶时,感觉有人暗中窥视,心中蹊跷,故而随意问问,小姐不必多想。”
刘诗略略犹豫:“如此说来,倒也凑巧。今晚我沿树丛中小径走来时,也觉有人暗中窥视。不过,我一路行走,盯梢的人本来就多。哈哈。”说罢又清脆地大笑起来。
夏雪也觉有趣,眼前竟是个自命不凡的女子。
刘诗娇媚地问道:“红阁楼里还有何人?”
“没人——今夜只我一个租赁。”
刘诗迈步上前,企足从窗口向卧房内看了一眼,嘘过一口气来。又舒出羊脂白玉般一只纤手,回头拖了一把花藤小椅靠圆茶几坐下。一面扯开檀香扇,细看了尖尖玉笋般手指,乃慢慢扇动。
花园那头的大酒楼正笑语飞声,浪谑一片。楼下好象在搬戏演乐,喝采欢呼一阵接一阵。
刘诗春意摇闪,双眸脉脉含笑,两颊飞红,她故意捱近夏雪肩下。一手搭在夏雪肩头,柔婉低语道:“公子,你长得真俊啊!我俩今晚巧遇,算不算缘分啊?”
说完竟轻啭歌喉,吐出一段妙曲:
“ 东风软如丝,
柔条上春时。
画眉趁素手,
心忧花开迟。
胭脂终嫌薄,
频频束腰身。
镇日坐照镜,
烦乱为相思。 ”
夏雪一时罔知所措,心中发怵:“这隋唐时期的女性真豪放啊,这可怎么办?”这情状十分尴尬。正腹中打草稿,如何委蛇应付。
“公子,你怎么长的那么好看啊?公子,我好喜欢你哦——”刘诗满脸春.情,媚眼如丝,想把身子靠到夏雪怀里。
夏雪一惊,要是靠到自己怀里,不是就发现自己是女儿身了吗!
夏雪连忙用手扶住春.情荡漾的刘诗,正色道:“刘诗小姐见谅,我明日一早还有事,恕不奉陪了。”说罢抽身欲回进厅里。
刘诗鼻孔里哼了一声:“公子且慢逐客。实不相瞒,今夜有一个痴情郎醉仙楼为我排宴,少间便要去我私邸亲迎,故而想在此地消磨一会。这半日还不知公子姓名,听你这言语气度,八成是个做大生意的。”
“小姐此言差矣。我姓李,只是个小小的药材商贩,不值花魁娘子垂青。我看,小姐还是赶快回去仙宅梳妆准备赴宴。”
刘诗受此冷言,不由面皮紫胀,惶惭不已。转而倒竖柳眉抢道:“区区小贩,如此怠慢轻侮于我,好气人也。须知追我的男人排长队呢!你要知道,你住的这红阁楼,里边以前可是死过好几个人的,死的都很古怪,官府也查不出来怎么死的。这是座凶宅啊,听说经常闹鬼。李公子,我喜欢你,想好心提醒你注意,你却如此无情,太伤我心了!”
说完只见她已跨出露台玉石栏杆,愤愤去了,心中不由一阵纳罕。再细看,露台下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