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尘风嘴上说着,不自觉看向天空的双眼,却流露出一股隐忍太久的杀意。 不难听出,他话里有话。只是此时此刻,他不愿意明说。 闻鱼一直负手立在一旁,那副独属于“鱼临渊”的从容,似在这一刻被他演绎的淋漓尽致。 它说自己也是“鱼临渊”,可只有他自己明白,那不过是“无法解释”的一种说辞。 慕尘风修为不俗,却感知不到闻鱼的存在,这样的一幕足以令水色心生疑窦。 她并不在意眼前的慕尘风,是不是那位误闯青魔幻境的青年。只想知道这里还有多少她未曾听闻过的“往事”。 一切和“鱼”有关的,都是“水”所喜欢的。 “老人家!您方才所言‘亡鱼水之心不死’,究竟指的是什么? 难道不是闻鱼所带来的鱼劫么?” “闻鱼?恕老小子从未听过什么闻鱼,至于鱼劫更是闻所未闻。自知水主不会说谎,可老小子也无法回答……” 听闻慕尘风这番话,水色一时语塞。 原来。 梦,终究是梦。 哪怕听上去似曾相识,到头来也是彼此难知。 仿若开满彼岸花的此岸和彼岸,同花不同色。 恰在这时。 闻鱼出乎意料地将左手放在水色肩头,冷不丁地轻拍她的肩膀。 这样亲昵的举动,反而令水色浑身刺挠一般地跳开。 “你!干什么?莫不是以为可以变成他的样子,就可以动手动脚,为所欲为!” 闻鱼脸上那般柔和的笑容缓缓消失,发出一声叹息,慕尘风清晰可闻。 “水主当心!” 佝偻着身子的慕尘风运转起赤蓝双色灵力,绕过龙鱼尸骸,电光火石间逼近闻鱼所在。 尽管他依然看不见它,可还是十分紧张水主的安危。 哪怕,自知有些不自量力。 “究竟是何人,蛰伏在此鬼鬼祟祟!还妄图对水主不利! 当着鱼主的面,我慕尘风岂能容你……” 陡然将气势提升至巅峰,双拳打出无数夹带灵力的拳雨,轰向那片看似空旷的地方。 然而。 闻鱼在水色的注视下,不紧不慢地挥手,霎时换了一身颜色粉嫩的长袍。 胸前的纹饰十分简单,酷似龙鱼那张娃娃脸。 闻鱼抬手之际,幻化出的鱼临渊,整个显露在慕尘风的眼前。 那一头玉银长发,淡蓝的双眸,还有完美的唇线,都让全力施为的慕尘风瞬间慌乱。 仅仅一个瞬间。 措手不及的慕尘风,又闪身挡在闻鱼身前,想要将那些拳活独自抗下。 “您,您,您不是……” 看到“鱼临渊”那张脸后,慕尘风说话都有些结巴,显然还没有接受眼前的状况。 只是。 在他心底深处,无论眼前之人究竟是不是“鱼临渊”,他都不会允许自己向其出手。 眼看着自己无法将花火一样的拳头尽数挡下,慕尘风紧咬牙关,口鼻中挤出一句依稀可闻的话。 “还,请,鱼,主,移,步……” 话音未落。 却见闻鱼又一次抬起手,轻轻按在了慕尘风的肩膀上。 两道水光化作氤氲雾气,顿时将慕尘风和闻鱼包裹在内。 漫天拳影都向那一个身影扑去,仅仅在看似轻薄的雾气上留下涟漪。 一息。 两息。 不到三息时间,一切重新归于平静。 唯独这临水绝壁上的灼热空气,尤记得方才发生的一幕。 雾气升腾,在阳光下折射出七种颜色的彩虹。 慕尘风回过神时,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和他眼中的“鱼临渊”互换了位置。 一身粉袍的鱼临渊立在他身前,把玩着开在指尖的一朵“奇花”。 眼尖的水色正要开口,却看到闻鱼手指压在嘴唇上,比划出“保密”的手势。 闻鱼取指一弹,奇花瞬间消失在指尖。 但水色又岂能认不出,闻鱼方才所用,正是一朵“彼岸花”。 而且,是一朵颜色诡异,她从未见过的彼岸花。 慕尘风忽然双膝跪地,又一次上演着见到水色时的场景。 如同一晃无数年,向往之人就在眼前。 此时此刻的慕尘风,都不敢再多看“鱼临渊”的背影,干脆泣不成声。 闻鱼又是一声叹息,看了一眼永不腐朽的龙鱼之身,眼中从未有过的复杂。 “这么久过去,还能为水主着想……你,很好!” “……” “我方才借用水主生气,也仅仅是为了以这副面目显化,能够让你得见。” “鱼主!我……” 慕尘风刚刚开口,就被闻鱼抬手打断。 他不希望这样的“人”为此自责,也不愿过多浪费时间。 “虽然这么说会令你失望,但我有不得不告诉你真相的缘由。 你可知站在你面前的,并非你认识的鱼主,而是另一种存在!” “您……” “不错!我不是你认为的鱼临渊,却又跟鱼临渊紧密相连!” “……” “闻由龙鱼念起,而我之所以会降生在这世间,是因为他有未尽的遗憾……或者说,身为鱼主的他,也会恨这样的天地!” 闻鱼正说着,双目中陡然升起腥红之芒,与水色在闻鱼梦中所见一样。 阴寒,邪恶,充满憎恶。 闻鱼挥动衣袖之时,右手划出的暗红色劲气犹如一道月牙,将龙鱼尸骸周围的六块石头齐齐斩去一半。 光滑的石面上,腥红的血气如气泡一样升腾,逐渐凝聚出六个字。 水易来,鱼难去。 六个字仿若囚困龙鱼的禁咒,让死后的鱼临渊依旧得不到安宁。 慕尘风眼望着六个血字出现,脸上的泪痕逐渐被愤怒取代。 他深知。 这六块为祭奠鱼临渊所用的石头,有一半出自“慕家”之手。 而如今,竟然有人瞒着他对其动了手脚。 “怎么会这样?让我查出来是谁,一定让他不得好死……” 慕尘风的声音里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