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玉瓶下方,昔日水灵一族的水心,正襟端坐在那里。 她不再是一滩死水,却也并非水灵。此刻犹如一具冰冷的身躯,正处在灵光交汇之处,接受净世之音的洗礼。 隐约之间,犹有熟悉的清音掠过太虚真人耳畔。 “这是……” “怎么?” 太乙真人双眸一凝,震惊地问道。 太虚真人原地转了一圈,九只仙鹤从衣襟的祥云中接连飞出,绕着他传出声声鹤鸣。 “方才有一丝声音入耳,顿觉无比熟悉……似乎,曾在鱼主身边耳闻!” “师弟是说……” 太虚真人重重点头,鼻腔里重重地“嗯”了一声。 太乙真人已然心领神会,再次看向白衣女子,嘴边重复着“观音大士”四个字。 似乎时至今日太乙真人才明白,有些声音,是可以用心来“看”的。 恰在这时。 悠悠的声音从白衣女子口中传来,话音同样如灵光一样,以双目可见的弧线,飘入两位真人耳中。 “天界天时之乱,并非我佛门子弟所为。 即便此刻我能观得大千世界之音,也仍有一种声音,远非佛能企及……” 闻言。 太乙真人双目爆出精芒。 眼前这位昔日的“水主”,如今已能轻易窥得天外天。 甚至无须刻意推衍,便能知晓仙所未知之事,这着实令太乙真人惊讶万分。 “那菩萨能否告知,能够随意扰动天时的,究竟是何种声音?” “鱼音。” 渐渐淡淡两个字,两位真人再次怔在原地。 仿若这种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他们似曾听过,也没听过。 若人间尚在,太乙真人断然不会相信,“鱼音”能有如此威力。 若不是因为与前任“鱼主”鱼为渊酣战一场,他也绝对不会从此以后都将“鱼音”记在心里。 至于究竟是什么样的鱼音,何种鱼所发出的声音,他心里渐渐有了猜测。 “菩萨方才为何倒坐?” “众生不肯回头,弱水尚有哀愁!” “不知菩萨是否还记得,曾经有一位名叫鱼为渊的鱼主?” 太乙真人终究是问出了心中疑惑,一旁的太虚真人误以为师兄还在因为“鱼为渊”耿耿于怀,刻意冲他使着眼色。 哪知。 此时的太乙真人一心问道解惑,早就将北海之事忘的一干二净。 也正是这样一问,让端坐星莲之上的白衣女子,望着无界天的极远处陷入沉默。 时间,似乎过去很久。 直到白衣女子低头看着眼下“渺小”的水心,发出一声叹息。 “唉!纵有万般修行法,难觅一株忘情花……我也以为自己悟了,终究不过是悟了自己! 这世间之事,又岂会真能如鱼得水那般简单? 如鱼得水水中游,清泪宛在心里流。水凭澜噫噫何愁,尾吐腹白泡从头……” 这样的回答在二位真人听来,并不复杂。 眼前的白衣女子,并没有因为成佛,而彻底忘却。 她还记得一个叫鱼为渊的鱼主,也还记得一条名叫鱼为渊的龙鱼。 甚至在她心底,诸多想要忘记的记忆,仍会像情花一样发芽,枯萎,再发芽…… 周而复始,便是万般修行。 太虚真人想起身为“鱼妃”的”鲤瑶,也念及鱼水二主,正要借机开口时,一道陌生的身影由远及近。 “那菩萨可还记得,是否将一滴情泪落在……” 话未说完,被向着白衣女子疾驰而去的青光打断。 青光像一颗游走在无界天的星辰,“肆无忌惮”地冲向端坐星莲上的白衣女子。 与星云所化的莲花相比,那一点青光犹如扑火飞蛾。 两位真人不禁摇头,他们并不认为,这样的举动能称之为“明智”。 然而。 形如“法相”一样的白衣女子,却在看到疾驰而来的青色光点后,慈眉善目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小紫,多年未见!” “公主!真的是你吗?” “自我离开人间之日,就已不是什么公主,你又何须以此唤我……” “无论如何,在小紫心目中,您都是公主!” 妖巳的声音里充满激动,两行紫色的泪水从她眼角流出,那独属于青丘狐的青焰,竟被紫色的泪水浇灭。 青光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紫色绒毛。 娇小的狐狸身子,蹲坐在形如“大佛”的白衣女子前方,竟然无法被忽视。 太乙真人和太虚真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举止之中,得出共同的答案。 那紫色的狐狸,居然也是“佛”。 再看狐狸看着白衣女子的眼神,充满思念和喜悦。 “人间曾流传着,一位传奇公主的诸多往事……而那位名叫‘妙善’的公主身边,也常见一猫一狐……” 太乙真人捋着胡须,仿佛在这一刻,终于将许多疑惑连在一起 太虚真人面带微笑,略作补充。 “而那名为寂夜的九命猫妖,师兄与我都认识!却唯独这半妖半佛的紫狐,在这无界天才能得见……” “师弟方才,是否是想说关于水主之事?”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不问也好……” 嘴上说着,太虚真人一甩拂尘,向那端坐星云的白衣女子,施以仙家之礼。 他环绕在他周身的九只仙鹤飞回胸口的祥云,仙光从周身溢散而出。 原本祥云内是九只仙鹤,却在回旋的瞬间,变成了十只。 无论是太虚真人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气势,还是看着无界天的双眼,都与之前截然不同。 脚下仙鹤连鸣三声,就连太乙真人身后的黑牛,也冲着他扬起头,“哞”了一声。 “你这蠢牛,也能在这无界天开窍,实属不易!” 太乙真人转身夸上黑牛,似乎久违地骑了牛背上。 转而郑重其事地以拂尘作礼,向太虚真人道贺。 “恭喜师弟,天仙圆满!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