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幕给他造成了无法言述的冲击。他只觉得一股热流往上涌，他差点捂住鼻子，甚至想要捶捶脑袋，把某些龌龊念头从脑袋里锤出去。
当然，他没有。
因为他同时，从柳竹安的表情中，看到了一些掩藏着的情绪。
他知道现在的她不想说，所以他只是指指另一只手上端着的盘子，笑一下：“吃饭。”
柳竹安给他让了地方，让他进来。
沈奕辰落落大方地同手同脚地走进来，将盘子放上餐桌。
到底是准备不及时，沈奕辰也就做了几个家常菜。
他准备回去把另外两个菜端过来，柳竹安喊了他一声。
“沈奕辰。”
“我在！”
柳竹安：“……别这么紧张，我不能把你吃了。”
沈奕辰：“可、可以吃！”
柳竹安：“……”
吃个鬼啊！你脸红什么！你又在想什么！
穿着裙子的柳竹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还是喜欢小裙子，不过她倒是放弃了“淑女”的打算。黑色的精致长裙穿着很好看，但柳竹安双臂环胸，下巴微抬，又是一副霸道总裁的模样；倒是刚刚还重新整理过西装的沈奕辰红着脸，像是个羞涩的新婚小媳妇儿。
柳竹安哼了一声：“我要土豆丝。”
沈奕辰就差立正站好。他终于有机会抬手抹一下鼻子，确认自己没有流血。然后轻咳一声，满口答应。
这栋本来人就没住满，也没人知道柳竹安住在这里，柳竹安就心安理得地穿着小裙子，跟在沈奕辰身后去了对面，像是监督他工作的黑心老板，又像是陪着他工作的知心恋人，看着沈奕辰动作利索地准备材料，家常土豆丝落锅成菜。
他们两个回了柳竹安的房子，终于落座，吃到了迟来的晚餐。
沈奕辰的手艺还是柳竹安喜欢的，她吃得很开心，倒是沈奕辰只顾着柳竹安，吃的没几口。而且，明明是柳竹安自己要的土豆丝，她却一口都没有沾。
直到最后，她放下空了的饭碗，夹了一筷子土豆丝，盯着看了一阵，终于放到了嘴巴里。
沈奕辰紧张得都快不能呼吸了。
他有一种说不出的预感，有点激动还有点担心，好像这道他做过很多次的家常土豆丝真的变得很重要了。
下一瞬，他看着柳竹安咀嚼了两下，而后低下头，好像有什么晶莹剔透的液体滴到裙摆上，晕开浅浅的湿痕。
沈奕辰差点昏过去。
他的心瞬间揪在一起，千言万语又被梗在喉咙口。
竹安她？
不是因为她穿裙子了，绝对不是。他只花了一道菜的时间就习惯了柳竹安的新造型，并且心里美滋滋的，但是他知道，这绝对没有改变柳竹安什么，她始终是她。
那……这短短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沈奕辰心里焦躁，竟然有些手足无措。他也是第一次搞对象，一下连安慰都找不到头绪。
而柳竹安只是垂着头，拳头攥得紧紧的。
土豆丝很好吃。
是她喜欢的味道，但不是柳霸总做给她的味道。那个难吃，啊不，是不合口味的味道，独一无二。
——绝对不一样的。
她答应了柳姐姐，她走，她不会难过，她不哭。
所以，只是土豆丝太好吃了而已。
下一秒，她被匆忙站起走到她身后的沈奕辰裹进了怀里。
另一个人的体温笼罩着她，好像在这种温暖而又无声的陪伴里，她连眼泪都会被蒸发。
他的下颌轻轻压在她的发顶，他的臂膀还住她，好像她穿了件名叫沈奕辰的披风一样。
沈奕辰说话好听的，但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只知道如果是自己可能要的是陪伴，所以他就这样做了。
好一会儿，他小声叫她名字：
“竹安？”
柳竹安抬手抓住他的胳膊，闷闷地应了一声。
“嗯……还吃吗？菜有点凉了。”
柳竹安顿了顿，低声道：“你土豆丝做得很好吃。”
“你喜欢就好，家里调料不全，我最近又学了点别的做法，还怕你不喜欢。明天再给你做？”
“不，不吃。短时间里都不吃了。”
“好，没问题，那明天做茄子。”
“哼。”
又是一阵沉默，时间长得，仿佛彼此的体温已经融入对方的身体。
“我有点难过，”她说，“我……又是一个人了。”
拥抱她的臂膀收得紧了些，沈奕辰低沉的声音似乎能听出点撒娇的意味来：“我还在呢。”
“不是说你，”她想了想，道，“以前，都是我的‘第二人格’陪着我的。现在，她走了。”
沈奕辰很想欢呼一下，但他知道那样会被竹安揍。
他很聪明的，这话肯定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