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出击或是防御,都要用尽全力。 把你的命撞过去。 师父的话说的直白,却没有比这更好的形容了。 双刀此刻被一把剑围困,刘二在劣势中却冷静得出奇。左手虚晃,右刀直刺——侧头闪过,陆何愁长剑砍向刘二的左腰,短刀在强力的冲击下拿捏不住脱手飞出,扎在背后的墙壁上。 陆何愁的长剑高高举起,再次当头劈下,火焰在此刻遮掩住他的正面,只留下阴影中燃烧的双眼。 刘二无从闪躲,举起单刀格挡,左手甚至来不及放在刀背上。 咔! 单刀被直接下压,刀背在冲击作用下击中了刘二的肩头和锁骨,长剑的剑身贴着耳朵划过,钢铁摩擦的声音回响在耳廓,尖锐而致命。 咔! 第二声响声,锁骨就此出现裂痕,刘二双膝跪倒在地,手中的单刀被长剑打到了一边。 陆何愁的剑指在他的面前,距离脸庞不过几寸,大口地喘息着。 刘二不甘地试图站起身,然而他刚刚试图竖直膝盖,小腿便发软向后倒去,趔趄几步撞上身后的墙壁缓缓滑落,蹭着滚烫的石壁瘫坐在地上。 陆何愁低头俯视着他,手中举起的剑已经被高温灼热,汗水顺着护手蔓延至剑身,随即在钢铁上蒸发殆尽。 刘二放下了双手,抬起手用平淡的眼神注视陆何愁,其中没有愉悦或仇恨,仅仅是一种谈不上无奈的接受。 “哈——哈——” 讽刺的是,此刻夺人性命者比将死之人还要紧张。 “不要刺脖颈下方,”刘二出声指导道,“瞄准咽喉,手不要抖。”“如果你准头好,穿过肋骨刺心脏最快,那样我感觉不到。” “闭嘴!” 陆何愁的手渐渐发抖,一团枯草燃烧的火焰爆燃,带起的炽焰呈现橘红。 “你在犹豫什么?” 轮到刘二发问,他的语气里终究带上了一丝不该有的愤怒。 “放虎归山,你只会后患无穷。” 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现在的情绪有些类似长辈对后生不成器的恼火。 “斗争的连锁把我们紧紧缠在一起,一条条铁链横江,构成了人们口中的江湖。想要结束一段连锁,唯有一方彻底毁灭。杀人或是被杀就是我们最后的结局,无一例外。” 他停顿了一下,陆何愁的脑中一片空白,他甚至不知道如何出剑了。 刘二张开了嘴,与此同时身后的无数亡灵随着那声咆哮一并喊了出来: “动手!!!” 长剑随着手臂高高举起,刘二深吸一口气,睁大双眼望向前方的少年,直到那份神情印在后者眼底。 ——我还活着—— ——他也是—— “我已经赢了。” 陆何愁把左手搭在右手,双手重新将剑竖在身前,全神戒备。他的身体一寸一寸地向后退去,逐渐接近出口。 “不用再互相残杀了。” 说罢,他向后大跨一步,准备退出庙门,离开这里。 刘二望着他的姿态,张开口之后,却没能说出一句话,紧紧憋在胸口,变成了无意义的呻吟。 尽管说得非常光鲜,动作也十分沉稳,但陆何愁自己眼中,那身姿是在逃跑,仓皇无力,他再次蜕变回了十年前那个夜晚的模样。 就连这大火,也一并如斯。 烧得痛快,烧尽人间牵挂,直到把自己烧为孑然一身。 咔嚓—— 这时,陆何愁头顶忽然一响,上方的大梁再也承受不住烈火,轰然断裂倒塌,燃烧着砸向地面。 陆何愁条件反射地向后躲避,卷起的火舌燎燃了他的袖摆,陆何愁疼痛间下意识地闭眼—— 刘二眼中精光乍现,骤然冲出了墙角,反手拔出墙上的短刀,猎豹扑食般弓身大步奔袭,脚踩在燃烧的大梁前发力跳跃—— 陆何愁再次睁眼时—— 那身影包裹着烈火而来,为死求生的身体腾跃半空,手中取命的凶器与那双眼眸一起,在光焰照耀下熠熠生辉。 火与死。 童年的噩梦被完美还原,陆何愁的瞳孔瞬间缩小成点,人类对恐惧的本能麻痹了身体,浑身僵直不能动弹。 我要死了吗? 时间被放缓了无数倍,刘二的刀子一点点落下,陆何愁的眼前略过无数见到的风景。 视线里,看到了一众惨白的寿衣,长剑映出的倒影因为火光摇摇曳曳,最排头的一人面孔始终模糊不清,那人的身影不断放大,直到自己背后,伸手把陆何愁推向前方冲去。 时间仿佛停涩,刘二注视着身体下方仰望自己的陆何愁的面庞。愤怒,仇恨,到头来这些东西不过是行动的一个由头,早就被抛之脑后。 脸上完全没有表情,因为订下了目标,就要简单地去完成它,纯粹,高效,容不下情感掺杂。 就好比火焰要燃烧,水向东流,此刻你要杀死我—— 仅仅如此。 夜晚中奔跑的众人抬头,刹那间火焰冲天,让天空为之黯然。 “走马灯很神奇的。”师兄在入门不久后的夜晚对自己说道,“那玩意就是你一生的回顾,老头子的说法是:人将死时身体会竭尽所能寻找得救的方法,”他敲了敲脑子,“这里运转起来,记忆和经验涌现,从而自救——”说罢那时候还小的人装成大人的样子耸了耸肩,“不过绝大部分都只是无用功而已啦。” “海一......师兄你见过吗?” “——早忘了。” 母亲好像是被刺死的;父王被砍头而亡,临死时的眼神,对,正望着自己;很多人像现在一样被大火呛死烧死;李管家死在自己面前,头颅破裂的瞬间如此清晰—— 然后是树林中静静死去的陆崇德,满足的神情与深入骨骼的判官笔形成鲜明对比;近期的记忆也能回溯到那个不知名的武士,以及以藏鲜血淋漓的小腹。 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