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统一披上了夜行的黑衣,尽管此刻还是下午申时,但外面的暴雨早就遮掩了天空和阳光,能见度甚至不超过十米。就连他们也是排成两列,后列跟前列沿着道路前进,才能保证队伍不散。 早已不是雨点大小的问题,感觉像是一座山压在肩上,一刻不停地用冲刷而下的压力提醒着世人苍天的沉重。 用手去呼噜脸,眼睛还没再睁开,就已经再次从头皮流下了小瀑布。抬头一定会被针一样刺痛的雨点所伤,所有人都在这片喧嚷的沉寂中,俯首前行。 同一时刻,刘二倚靠在树下,透过手上的斗笠,仰望天空。 “不妙啊......” 他的喃喃自语被旁边人听见,问道:“雨越大不是越好?”“太大了,照这个势头,很可能提早下完。”刘二担心道,“该死,今年老天爷也急了呢。” “来一个!来一个!” 另一边,一群穿着蓑衣斗笠的年轻人正在围着何去起哄,最开始大家还在找避雨的地方,后来索性就淋雨当落汤鸡了。 “不干!”何去喊道,“老子这是长戟,不是雨伞!” “来一个嘛~”几天相处大家都看出来了,何去是吃软不吃硬,此时所有人没心没肺地求他,何去涨红了脖子,最后妥协下来。 “哎......就一次啊!” 说罢,他一扬长戟,右手单臂高举戟杆中心,从臂膀发力,长戟像是大车轮一样飞速旋转,长戟呼啸着越转越快,雨水顺着离心力逐渐向四周飞散,而底下的一圈范围内却不见多少水珠,实在是臂力惊人。 一群人争先恐后躲进一丈的空间里,互相推搡着,“别踩我!”“你往里点!”“什么东西?哇疼!”“看不见老娘在这吗!” 突然,刷拉一声,大雨又倾盆而下,把所有人淋了个透心凉。 “干嘛停了!?”王同搂着何去的腰道,后者嫌弃地推开他的脸,抱怨道:“你以为这么大力挥舞不累吗?一个个有功夫耍宝还不赶路?” “不用急,”海一粟说道,“大雨倾盆,谁也走不动的,按照之前商量的,咱们只要进山一躲......” 张一腾还是有些担心,“会不会太冒险了?如果有人顺着踪迹追过来,那不是成了瓮中之......嗯,小乌龟!” 陆何愁摆出经验丰富的样子道:“没事的,大雨冲刷下哪里有踪迹可言?你看。”张一腾回头,这一带土质松软,泥土上的脚印果真被彻底抹掉了。 “不过真是难受呢,”王同抱怨道,“被人盯上性命的感觉,挺别扭。”吴霜也是脸色不善道:“一直这么逃下去,成何体统?” 崔利贞没有附和,但陆何愁看得出她其实十分不乐意如此狼狈。 “如果大家都是这种想法,”海一粟突然开口了,“那就是我说的第二套计划。” “不行,”诸葛秀是这里最年长冷静的一个,海一粟刚出口她便反驳,“太危险了,如果出现死伤......” 海一粟没有看她,而是对其他人道:“我们现在的处境一样糟糕,随时有丢掉性命的危险。恶心的地方在于这批人什么都不做,只是在远处盯梢咱们,明明还没发生坏事,但一直感觉头上挂着一把利剑威胁性命......” “我不知道你们之前经没经历过这样的环境,但现在你们都体会到这滋味之不好受了吧?” 没人吭声,陆何愁沉默了许久,他不喜欢回想起那段惶惶不知所终的日子。 “我要干。”他说道,也只说了一句,但足以表达其决心。 “总之,如果有人这么觊觎我的命,我一定会找到那混账,然后把他宰了。” 海一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不像人,也不像野兽,而是一种平淡却难以诉说的空虚,摄人心魄。 “就这么办。”王同说道,其它人都是点头,诸葛秀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众人在雨里聚集得很密,生怕丢失一个同伴。他们在向北方的山进发,但怀有的目标却不再和之前一样。 等到瘦子他们随探子返回之前观察到陆何愁他们的地方时,哪里有这些人的影子? “人呢?”瘦子问探子道,后者摇摇头,“怪了,刚才还在啊?” “这里!”一人叫道,众人围拢过去,依稀辨认出一根被踩断的树枝,以及些许不清晰的脚印。 “嚯,倒是省事了。”瘦子笑道,“这群小子真的像刘二哥说的进山了,走,和他们汇合。”他一招手,几个人便随着他回到刘二的埋伏地点。 刘二看着天色,他隐隐有种难以言说的预感,上一次有这种预感不久后,他就遇上了山崩,被埋在石碓之中,硬是靠吃虫子和泥水挺过三天,双手挖出了一条路来。 忘掉那该死的日子,刘二重新低头检查陷阱的布置,这时传来盯梢的回报:“刘二,瘦子他们回来了!” “回来了?” 刘二抬头,雨不知何时已经渐渐变小了,但云层仍然密布在天空中,而最后一点黄昏还未出现,便已经被夜色吞噬,等待着自己的重生。 “......也好,这样方便我们猎杀。”刘二嘟囔着,但他注视天空上如同墨漆一般的黑云,不由得皱了下眉头。 瘦子此刻走到他身边,问道:“刘二哥,雨咋停了?”“呵,老天爷赏饭,让咱们痛痛快快杀一顿,他老人家看戏。”刘二检查自己腰间别着的三把弯刀说道,“今晚月黑风高......是个杀人夜。” “二哥,有点难办。”瘦子说道,“那帮小子没等我去赶,自己就进山了,大雨一冲,半路上跟丢了。现在八成正在逃窜,咱们可能得跟着追了。”“不急,这山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