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地府,翠云宫中。一兽息伏在经案之下,这兽外貌奇怪,似龙不龙似虎不虎,似马不马似犬不犬,集虎头、龙身、犬耳、牛鼻、狮尾、麒麟足,四肢附有鳞片,头上立一独角。此刻这兽正闭目养息,吐纳之气轻缓,细细闻之还有轻微的憨声。忽然间,见其两耳微微抖动,继而缓慢的睁开眼睛。双目如两个铜铃一般,散发着幽绿的荧光。 “地狱耳,你的耳力还是这般灵通!”一道声音在其睁开眼睛的同时倏然响起,随后见殿中幻出一道光芒,隐隐显出一个身影。待光芒散尽,只见一男子立在殿中,此人眉眼含笑,着一身红衣,脚踏黄靴,同色束腕。小衣襟短打扮,腰间束一宽腰带,更显得身材颀长。长发散在身后,只用发带松松挽了一束。他笑吟吟的走到经案之前,低头对着那兽,道:“好久没见,你还是具备这般神奇的洞察力。不过亦还是这般贪吃贪睡,看你这圆滚的身子,难道那地藏王未曾为你找些事做,且放任你这般的胖下去么?” 这兽乃是地藏菩萨的坐骑,名曰谛听。此时它正微微抬首,看向来人。 男子挂着笑意,蹲下身,拂拂谛听的头,两眼弯弯的笑道:“看我作甚,难道不认识了?这天上地下,何事能瞒得过你的双眼。打我重现于世,你便应以知晓。”男子伸手拍拍谛听的身子,皱着眉道:“哎哎,眼见着你胖成了这样,莫不是在这阴郁的地府之中,你也可以这般的随心随意,胃口大增。到处都是怨鬼游魂,亦能让自己心宽体胖。当真是忠犬本性,守着主子,便是吃睡都心安理得。若是长此以往,真不知你这胖子还能不能驮着你那主子到处跑。” 谛听不满的动了动身子,被那只手摸得不甚自在。它驱赶般的甩了甩尾巴,瞪着面前的男子。 男子见其甩着尾巴,巴不得一下子能甩到自己身上。无趣的收回手,扁扁嘴。片刻之后又笑了笑,伸出手指勾了勾谛听的下巴,逗弄猫儿般的说道:“谛听神兽,说句话来听听。你看这地府沉闷无聊,也没有凡人只有鬼差,说的都是鬼话。想那地藏王每每不是与你说经讲道,就是盘膝打坐,也说不得几句。现下好了,我来此陪你说话,你切莫丢了这等好的机会,呐?” 谛听从那貌似牛鼻的鼻孔之中哼出了一口气,慢慢的调转头,躲开了男子骚扰的手指。伸出舌头,舔了舔肥大的前爪,一下一下,全然无视身边之人,似是要将那男子的耐心耗尽。它极其缓慢的添了几下,并未见到那人因为自己的不予理睬而愤然离去。它心下明了,自己这般的避而不答也不是明智之举。这男子也不是那种半途而废之人。想罢,才微微侧头,声音低沉浑厚,道:“既已择主,还来何为?” 男子哈哈笑出了声,拍手道:“终是与我说话了,当真高兴。这几百年没听到过你的声音,还以为再无机会听到。”男子说的高兴,索性盘膝坐在地上,继而说道:“你虽久居翠云宫,不曾踏出半步,但三界之事,皆逃不过你的眼睛。此番天界众位仙家、菩萨、罗汉四方云集,地府之内也有应邀之宾。我却不知,赴蟠桃会之时,你的主子地藏王菩萨会不会禀告玉帝一些有关地府之事。“ 谛听侧着头,看向眼前的男子。那人将最后四字咬的极重,分明意有所指。谛听皱起眉头,语气微嗔,沉声道:“你既然知晓蟠桃盛会会邀请三界,那不论何事定然会上达天听。主人秉性醇厚,定会将地府之变如实上报天庭。此宴结束之后,这天地会将如何变故亦是未知之数。” 男子笑了笑,眉眼弯弯,好似从谛听口中所出之言是何有趣的笑话而并非是件可怖的事情。他点头附和道:“我知道,沉睡了几百年,一旦醒来,这天上地下,必然是另一番景象。” 谛听不喜他那一副嬉皮笑脸,毫不在意之态,也不愿与其多做言语上的纠缠。它微微撑起上身,冷声道:“你此番前来,必不会无功而返,但你想知晓之事,我亦未必了然。你且莫自信太过” 男子乐的看见总是平静安逸的谛听出现这种稍显恼怒的之态,看来至少还能有些事情,是值得这只地狱耳在意的。他伸手摸摸谛听的耳朵,安抚道:“不知你家菩萨,会对玉帝说出此事时,能描述到何种程度。地府突然遭逢巨变,又赶在了这蟠桃宴会之时,这事发生的这般的巧合,当真是扫兴的很。“ 谛听扑棱了两下耳朵,那只手摸得自己痒痒的,心中更是烦闷。这男子非一般之物,所洞察之事,不会比自己少了多少。得知地府不安,天地遭变,自己已然烦闷不已。谛听不只一次憎恨着自己拥有能晓知三界的能力,那样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却对其无能为力之感,它早已尝试够了。谛听郁闷的想着,亦不愿多说此事,只想让这男子赶快离开,遂语气夹带了些许恼怒,道:“你究竟想知晓何事。” 男子收回手,笑意不减,只垂眼看着自己的手掌,扯了扯嘴角,似是一抹冷笑,继而缓声道:“这般的急切,那,我亦不再与你兜圈子。此次前来,便是想知晓,这地府之中,到底出现了哪些异变,棘手到了何种程度,可有何法力高强的妖物脱离了地藏符咒,逃出了十八层炼狱之底。凡尘之上,可曾被其波及。而吾择之主,能否荡平这个乱世!” 谛听见男子慢慢抬眸,眼光之中嬉笑之色退尽,随之展现出来的乃是一股凌厉之气,犹如寒霜,冰冷异常。谛听微微低头,语气平淡道:“我虽能洞察天地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