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雨只觉额前一阵剧痛,双眼发黑,视线变得模糊,淑妃的身影朦朦胧胧如重叠一般直晃荡。她一个趔趄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的抬手往面上一触,有温热的鲜血夹杂着苦涩的药汁顺着她的素颜掉落下来,沾污了月白的衣袖。
饶是如此,她仍强忍着疼痛,极力尽到礼数,屈膝道:“奴婢叩请淑妃娘娘息怒。”
“息怒?”淑妃伏在红珠的身上,又气又急,想来病中虚弱,适才以药盏砸少雨也使尽了力气,每吐一个字都极其艰难,她气喘吁吁的歇了一会儿,才强撑着咒骂道:
“黑了心肝的东西,你还有脸来见我?也不知君上看上你哪一点,要名节没有名节,要尊贵没有尊贵,出奔寻男人未果,如今放了出来仍不知检点,还怂恿昔日的奴婢,伙同起来合谋我腹中的胎儿……”
“淑妃娘娘,”
眼见淑妃滔滔不绝如溃了堤一般只是发泄,严尚宫及时出言制止,她与德妃费了这么大的劲儿,可没功夫听淑妃这个大逝已去的废人抱怨:“如今奴婢奉德妃娘娘之令领了宋尚仪过来,就是为了彻查孙宝林巫筮后宫,诅咒娘娘一案,还请娘娘请保持体统,以便六局查案,还您一个公道。”
早有准备如严尚宫,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入正题:“来人,将物证呈上来。”
适有六局慎刑司的宫人捧着一只漆器的长方盒,墨黑色的漆面嵌着一座以螺钿及银片镶成的宝塔,宝塔的塔身饰有金箔,映在白蒙蒙的光线下,“锁妖”二字清晰可见……
少雨见了,不免有些暗暗吃惊,入宫前,她曾不止一次听提起过巫筮,究竟何为巫,她却不得而知,如今倒好,还来不及张口分辨便受了牵连……
好罢!既然有人硬是要将她往火坑里,倒不如睁大眼晴开个眼界,去看一看何谓巫筮。
只见监察尚宫徐步上前,先是撕了封条,又从腰间取了密匙打开长方盒,听得一阵开锁头的声音,那长方盒敞了开来,置于屋子正中的紫檀条案上,少雨不禁望了过去:
盒内收纳着一只桐木刻的偶人,眉眼轮郭清晰,眼睑下一粒小巧的胭脂痣栩栩如生,与淑妃如出一辙,便是不在桐木人上凿下名字,诅咒的人是谁一望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