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再也消失不见。
往事,便如同一根根韧直的长发,在沾满鲜血的这一刹那,噬骨一般的疯长。
明明是她对镜理晨妆,她却拉着他一头散落的长发将他摁坐在一人高的铜镜跟前,平滑的镜面映衬着她与他的容颜,她便端坐在他的身后,替他梳头。
“听说,头发又粗又直的人,性子可倔着呢!”
那是一个梅子泛黄的时节,窗外下着连绵的细雨,时不时是有随风而起的柳絮在他二人的眼前飘落,他便大气也不敢出,深恐气儿大了,就将这眼前繁华如梦给吹走了。
“云阳哥哥,你怎么不说话。”
少雨便惯常的靠在他的肩头,三千如云秀发便与他的长发丝丝相连,缕缕相依,分不清彼此,只缠绕在她与他的手臂间,她绾起他二人共同的一咎长发,任由发丝在指尖盘璇回转,再一缕一缕坠落,方轻轻吟叹: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少雨,你愿嫁我为妻么?”
“讨厌,倒像是我求着要嫁你似的。”
少雨又羞又窘,连忙站起身就要急步离开,他急得拉住她的衣袖,可她穿着薄薄的春衫,衣料又轻又滑,捏在手中自是抓不稳,眼见她红着脸就要离去,他什么也顾不得了,一个剑步上前竟然将她推倒在地。
“少雨,没伤着吧。”
他慌得将她抱了起来,怀中的佳人明明已疼的眉蹙春山,眼颦秋水,却眼泪汪汪的摇了摇头,那一刻,他只觉那疼不止疼在她的身上,更疼在他的心上。
“云阳哥哥,其实我是因为高兴。”
“少雨――”
看着她喜极而泣,他将她缓缓带入怀中,那么珍重就像捧着水晶心肝儿一般,原来,她早就是他的骨中骨,肉中肉,牵动着任何一处都会疼,都会痛。
他非她不娶,她非他不嫁。
那时,他只觉时光是那样长,幸福而绵长……长到他以为从此以后就是朝朝暮暮。就算眼下与她作别,又算得了什么呢?
红杏青帘,烟雨楼台,她总在庭院深深的深处等着他不是?
“少雨,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我就快回来了。”
也就快熬出来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云阳只觉着游弋在体内那如无数条银蛇一般的寒毒,除了时不时咬上他一口,噬骨的疼痛终于一点一点散去。
就像是从地狱里爬了出来,他又一次挺了过来。
“呵――”
云阳疲惫的坐起身,长长的舒了口气,将压在枕畔的那只套彩鼻烟壶取出,拔了塞子,抖落出少许鼻烟,紧紧攥在手中碾成齑粉。
正是这个能够致幻的药物,带给了他太多太多的痛楚,将他牢牢困在这个山谷中,令他吸食成瘾,日复一日变得面目全非。
听得一阵帘栊声响,一个黄衣女子提着食盒掀帘而入,云阳一眼望去,那女子是太和郡主贴身伺候的两个戴刀侍婢之一。
“奴婢缃绯恭请少爷用早膳。”
“你家主子呢?”
缃绯闻言一怔,顾云阳除了与她家主子太和郡主说话,是从来不会跟她与翠羽说话的,心中纳罕,才要抬眼望去,但见头上一张天罗地网罩了下来。
她还来不急躲避便被困在当中,云阳手急眼快将她摁倒在地,挟持住她,顺手从她的腰间拔出鹿卢剑,寒光闪烁抵住她的下巴:“不许吱声,否则我杀了你。”
“奴、奴婢,”缃绯挣扎着,想要摆脱云阳的钳制。
早有准备如云阳,抄起那只鼻烟壶往缃绯的脸上一掼,她惊得双膝一软跪了下来,连忙秉住呼吸,双目圆睁,脸上一片死白。
顾云阳毒发的样子,她不是没见识过的。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云阳的声音极其冷静,布满血丝的双瞳,却翻涌着滚滚杀机。
为了摆脱太和郡主的禁锢,他不介意用任何一种手段,哪怕是血洗温泉谷,杀了眼前这个貌美如花的侍婢。
“奴、奴婢愿为少爷效犬马之劳。”
缃绯望着昔日吸食鼻烟成瘾甚至连神志都变得不清的顾云阳,这才惊觉,他所有的萎靡不振只不过是做给自家主子看的,长久以来,他一直在暗中调养身体,以惊人的意志力克身上的寒毒。
“就算少爷能够治伏奴婢,若没有郡主点头……”
他当然比缃绯更清楚太和郡主的心机与手段,这温泉谷上上下下全是恭亲王府的顶尖高手,若凭他一己之力便是插翅也出不了温泉谷的。
“若你照我说的去办,我不会亏待你。”
见缃绯的眼中闪过犹豫,云阳翘开她的嘴,就要将那瓶鼻烟往她口内一灌,缃绯无法,只得妥协,却心生一计以求自保:“若少爷能收奴婢为妾并带奴婢一同离开……”
原来缃绯虽是一个婢女,却极有心计。
她深知若太和郡主知道她背叛她,绝不会放过她;亦深知顾云阳乃当今太后之侄,本就是尊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