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下午两点还有一个半小时,此时也没必要做无谓的猜测,少雨重新把注意力放到晚报上的寻物启事。
“如有人能告知挂坠的下落,必有重谢”,有这句话,说明并没有要求必须携带挂坠,只要能够提供挂坠下落的消息,就可以和事主联系。
少雨按照报纸上留有的一个手机号码,按下通话键。
片刻后手机接通,对方没有说话,她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由自己先开口:
“请问……您是在《海城晚报》上登一则寻物启事的曾先生吗?”
依旧静悄悄的。
“我是……”
“嘟嘟嘟……”,对面竟然已经挂断。
少雨再打过去,听到的是手机中机械的女声说:“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怎么回事?为什么对方不想和她通话?再次核对了一遍手机号码,没打错啊,就是寻物启事上留下的号码。这事情实在太蹊跷了,不过也有一个可能是晚报印错手机号码,这样的事平常也有听闻,以至于被印错号码的手机主人为防止骚扰而关机。
她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近来所遇到的事怎么件件都走进死胡同,海城对她来说就像是一块不祥之地,给予她的不幸远远多过于甜美的记忆--
“什么,新上任的副总指名要我做他的私人助理?”少雨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她想起在走廊中遇到蒋小姐,对方竟然主动对她点头,并且讪笑着向她介绍公司人力资源部的办公室,当时她还以为这女人是想提醒她从人力资源部出来就已不再是晟深的员工了,毕竟走廊两旁每个门上都有公司各部的门牌,用得着她提示吗?
“没经验,可以学嘛。”曹部长像尊弥勒佛似的呵呵笑着,“小尹,安总要一个中文系毕业、多才多艺的私人助理,翻看了你的履历后,非常满意……”
“安总?”少雨脑中一个激灵,想起婚礼那晚安棣言和公司大老板阮总互相热情拥抱,想起舒妍曾经说过,安家在本地有很多投资项目,难不成在晟深也有大量股份,那么做个副总也是理所当然。
“小黄,带小尹去安总办公室。”曹部长叫来他的一个下属员工。
一个和少雨差不多年龄的女孩带着几分羡慕笑眯眯地说:
“尹助理,请--”
少雨不好再问安总叫什么名字,只能跟着小黄走出人力资源部的办公室。
副总裁办公室在八楼,坐电梯上去时,少雨的心怦怦地乱跳,这片刻她就像是在做蹦极运动,摔落、弹起,此时又摔落下去,只是这一次还没有摔到底,毕竟同姓的人多的是,曹部长口中的安总未必就是从南美洲难得来一次海城的安棣言,不过要是不是安棣言,她这样一个培训中表现“恶劣”的分公司新人怎有可能被选中成为副总裁的私人助理?
反正对她来说,无论安总是不是安棣言,她都不想干这个职位,这是她找工作的原则问题--
这是她第一次进入如此奢华的办公室。
她不知道这间办公室是新布置的还是以前就是如此,极度宽畅的房间,金碧辉煌的布置,从门口进来,让她立刻有一种渺小的自卑。
在落地玻璃幕墙前是一张诺大的紫檀木办公桌,桌后是一把宽大的高背真皮椅,椅背对着办公室门,少雨只能看到搁在扶手上的一只年轻白皙的手,就像是习惯于弹钢琴的那种艺术家的手,细长的手指带着一种自如的飞扬灵巧地在扶手上跳动。
站在厚厚的地毯上,少女不安地绞着手指,静默片刻后,决心还是先由自己来开口,就算她不打算做他的私人助理,此时他还是她的上司。
轻轻地湿了湿发干的唇,说道:
“安总,我是尹少雨。”
“尹少雨,又见面了。”
高背真皮椅旋转过来,安棣言标准的公司高层打扮,银灰色西服、银色领带、雪白的衬衫,初看起来精干、儒雅、得体,但他那双仿佛能够看穿人心的眼睛却带着强大的压迫人的霸气。
真是他!这一次她感到那根维系着她身体的弹簧绳蓦然断裂,她重重地摔了下去,一摔到底。
唇边飞过一抹苦笑,她原本还妄图能够保住自己分公司的工作,真是痴心妄想!那晚他离开时就已经用眼神告诉她,他决不会轻易放过她,这--恐怕只是一个开始。
他在观察她的神情,就像观察一只笼子中正准备拎出来做试验的动物,唇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得意的笑。
他居然在笑!当然他是在笑不费吹灰之力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就已经落入他的掌握,他想对付的人从来没有能够逃得出他的手掌。尽管他有高贵的出生,但同时他的出身意味着从来他就不是温室里的花朵,他挫败过一次又一次政变、在征战沙场中杀戮过太多的强敌,以他的能力他相信其实用不着继承他就可以凭自身的力量夺取一个国家,何况是他眼前这个看似已成人、其实单纯到稚气未脱的职场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