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池见他如此,担忧地道,“疼得紧么?要不要再服一颗赤炎丹?”
少年抿唇摆手,“没事没事,你下去吧!”
“公子!”
连池忍不住拔高了音调,“您若再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连池只好飞隼传书告知主子了!”
少年扯开唇角惨然一笑,“说什么爱惜不爱惜的,你又不是不知我的身子自从坠崖之后便落下了病根,这辈子是好不了了,能多挨一时是一时吧!”
连池心中一痛,无言辩驳,沉默了片刻,不甘心地道,“早知如此,主子当初何必救你!”
闻言,少年容色倏尔转冷,抬眸睨他一眼,笑若含冰,“救我?这么说来,我还得感激他了?这些年,那个人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究竟谁欠谁的,还不一定呢!”
“你!”
连池眉心一拧,惨白的月光下,少年正扬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眸中寒光潋滟。他忽然间没有勇气再去与他对视,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对他的一种亵渎。眼前这楚楚文弱,寒淡如孤梅冷月的少年,分明如冰雪般玲珑剔透,世间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早些……睡吧,天明还有一场恶战要打!”他沉沉叹息一声,转身走出大帐。
却在此时,一名跨刀校尉疾步奔来,扑通一声单膝跪地,大声道,“禀将军,据探子回报,娘子关外有大队人马正全速赶来驰援王城。”
连池一惊,“大队人马?打的是谁的旗号?”
那名校尉仰头,刚要回答,一人掀帘而出,“可是‘殷’字旗?”
鬼面狰狞,当头一股戾气迫人欲窒,校尉骇得慌忙俯身,声音略带颤抖地道,“是的,王,正……正是‘殷’字旗。”
连池挥一挥手示意他退下,鬼面人一言不发重新回到帐内,一手掀了面具转过身来,正是方才那清冷如雪的少年。
“东夷果然向南朝搬救兵了,殷二郎亲自出马,这一次,咱们有好戏看了!”
连池摩拳擦掌,“听闻这殷二郎是八绝将中性子最烈的一个,打起仗来野蛮嗜血,浑不畏死,跟这样的人交手,光是想想就兴奋!如若能将他顺利拿下,主子一定很高兴。”
身后帐帘猎猎作响,仿佛酝酿着一场风暴的到来。
少年冷冷一笑,眸中划过一刃寒光,“任他有通天的本事,东夷必须拿下!”
阴云沉沉压在头顶,与地上的火光交相辉映,诡谲难言。一种千军万马对峙时无形的杀气笼罩在每个人心头,压得人们就快要喘不过气来。
箭如蝗雨,拖曳着长长的火舌,一轮接着一轮掠过头顶,将娘子关淹没在熊熊火海中。关内关外一片浓烟滚滚,夹杂着尸体皮肉焦灼的恶臭,战士冲锋陷阵的呼喊,兵器错金鸣铁的碰撞融成一片。
惨烈如斯。
娘子关后八十余里,浓烟深处,一座城池依稀可见,那便是东夷王城大御城。巍峨的娘子关数百年来据守在这片旷野上,铜墙铁壁,固若金汤,攻破了娘子关,便等于打开了东夷最大的门户,大御城再无屏障。
而今,面对北朝这支战无不胜横扫天下的罗刹鬼军,东夷王族俨然气数已尽,强撑至此不过困兽犹斗,若无南朝殷彻率军驰援,拼死抵抗,大御城早就城破族亡。
七丈高的关墙下,鬼军一次次搭乘云梯冲上去,就像是汹涌的巨浪冲击着摇摇欲坠的礁岩,大地亦为之颤抖。头戴鬼面的玄衣人负手自远处望去,眸光映着战火,熠熠夺人,“这样都拿不下娘子关,殷二郎果然骁勇善战!”
“王,你看!”
一人伸手遥指向娘子关,那里,关门不知何时竟自缓缓打开,“咔咔”的闷声如从地底下发出,一队重甲的骑兵随即奔涌出关,为首一人如同一道闪电插入攻上来的鬼军之中,斩马刀在手中发出龙吟虎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连砍翻身边数名鬼军,不稍片时,竟被他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来。
他身后紧跟着的一队铁骑则如重云卷入鬼军阵中,将之分割成无数小块,继而逐个歼灭,罗刹鬼军在他突如其来的冲击下,一时竟举步维艰。
“好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好一个殷彻!”鬼面少年由衷赞叹,继而微眯双眼,厉喝一声,“传令下去,撤军,回营!”
话音方落,突围而出的铁骑中,为首那人蓦地扬头望了过来,面上似在微笑,笑容张狂不羁,他伸手一把抹去脸颊溅上的血滴,自背上扯来一把铁制长弓,那弓的长度几乎是寻常弓的一倍。
马上的人弯弓搭箭,缓缓将长弓拉成一轮满月,箭尖所指,赫然便是万军丛中的鬼面少年。
“裂云箭!”
连池大惊,错步挡在鬼面少年的身前,“公子当心!”
少年眸色一戾,冷冷地道,“连池,你又忘了,在他们面前,你应当唤我一声,‘王’!”
连池不以为意,挥一挥手,顿有一队玄甲鬼军层层挡在他们面前。
“这种时候,公子来跟连池计较这个?公子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