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还未能说个完全,已有数十人男宫人上前拉起她,不由分说将她拖了出去。片刻,门外便传来哀叫和鞭子抽打之声。
屋子里的人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垂着首兀自望向地面。达拉亚依旧坐在椅子上出神,拧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外面的叫喊声渐弱下去,除了惊心的鞭子声,几乎已听不到那使女气若游丝的惨叫,达拉亚像是这才回过神,挥挥手道:“好了,烦死了,让他们停手吧。”
大家面面相觑,仍是没有人敢动。
“还戳在那里做什么?赶紧把她拖回去,拿些药给她涂上。”
直到达拉亚的贴身使女向对面几人使了个眼色,她们才会意地跑出了门。她跟随达拉亚多年,自然最了解格格的脾气秉性,格格确实性子有些蛮横,但心地并不坏,且无心机,有何心事都写在了一张脸上。
入夜,烛火摇曳,洒落一地心事无言。
“格格,该歇息了。”
“嗯。”达拉亚坐在床榻上,怏怏答一声,单手托腮,就是难以成眠。
贴身使女见状走上前,轻声询问道:“格格,可是为今日牢中之人烦恼?”
“才不会呢,他死了都不干我事。”达拉亚撇嘴辩驳,但复又转了转眼珠,不确定地询问使女,“你说,他真的会死吗?”
“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若不及时医治,怕是凶多吉少。”
达拉亚闻言,沉默地陷入思索。蒙古人向来敬重血性勇士,早先在水牢中,她打得筋疲力尽,可身负重伤的城邺从头至尾没哼一声。城邺这般的坚毅,在她少女心中,掀起一丝微妙涟漪。
想到这里,达拉亚再也坐不住,从床榻上一跃而起,“去把先前我狩猎受伤,母妃送的上好金创药取来。”
“格格,您这是要去哪儿?”
“你留在这里,我去去就回,若是有人问起,帮我应付过去便是。”
达拉亚说罢,拿了金疮药,头也不回地跑出门,俏丽的身影融入朦胧月色之中。
城邺沉沉之中,仿佛觉得一抹清凉落在肌肤上,蔓延席卷开来。他皱了皱眉,先前的伤没有医治,又被达拉亚恶狠狠一阵鞭打,被水浸泡过的伤口早已发起炎来,导致他发烧到昏迷。虽他勉力维持一丝清醒,让自己不致失去意识,但也虚弱得连呼吸都沉重无比。
“小雨……”
身上倏然的清爽,让他在昏沉中模糊不清的呓语,眼前浮现出小雨含笑的身影。他想伸出手抓住她,被束缚的双手却怎么也不听使唤,反倒牵动伤处,再次涌起钻心的疼痛。
“他在说什么?小雨?这可奇怪了,一个大男人这会子竟想着小雨,莫不是想让我们去给你捉只雨来耍么?”
正在看着狱卒给昏迷的城邺上药的达拉亚面露疑惑,不解地望着城邺。
狱卒摇了摇头,“这几日一直听他念着小雨,但也不知道是何意思。”
“哎呀,不管了,先把他放下来,这样子怎么上药?”眼见药刚涂抹在伤口上,被锁链拉紧的伤处便又流出血来,达拉亚叫道。
狱卒迟疑片刻,终于缓缓摇下铁锁,将城邺从束缚的木桩上脱离开。城邺闷声倒在冰冷的地上,他张开眼望了望四周,却依旧未清醒过来,疲惫地重又阖上眼眸。
“把他扶到旁边去。”
狱卒依达拉亚的命令,将城邺搀扶到墙角,让他倚坐好,又涂抹起药膏。许是触痛了城邺的伤口,他无意识地闷哼一声。
“这点事都做不好,给我!”达拉亚从狱卒手中一把夺过药膏,“滚去拿些清水来!”
狱卒忙退了出去,达拉亚小心地将药膏尧在手指上,此时城邺的上衣已被狱卒除去,裸露着伤痕累累的结实上身。达拉亚轻轻沿着伤口,把药膏涂均匀,一边忍不住侧目打量城邺紧闭双眸的俊俏脸庞。她似乎听到自己的心越跳越快,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涂完药膏,她犹豫地凝视城邺,忽而伸手抚上他的面庞。这般容貌,这等坚毅男儿,就是在蒙古,也寻不到一个。
“格格,水来了--”
狱卒的声音惊醒达拉亚,她收回手,不满地瞪了狱卒一眼。
“你来扶住他。”
达拉亚指挥狱卒扶着城邺坐起身,自己则将水碗举到城邺干裂的唇边,喂他喝水。城邺虽然昏迷,但还是本能大口饮了几口水,滋润着干涩的唇,一抹甘甜清凉入肚,他终于睁开眼,清醒过来。
“你醒了?”达拉亚看着城邺,声音中竟有丝喜悦。
城邺一双深邃的黑眸只是静静看了她一眼,视线便不再落到她身上。
“你又来做什么?”
“来看看你。”
“看我死了没有?”城邺冷哼,“抱歉,让你失望了,我还活得好好的。”
“你--”
达拉亚刚想发脾气,视线扫过城邺的脸,又将话吞了回去。她站起身向狱卒道:“从今日开始,不得再将他放入水中!”
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