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态。
可丰郢心内波澜滔天,哪还顾得上旁的?他找不回声调,哑着嗓子从喉咙里艰难地发出疑问:“你说的……你说得……”
赵清水不敢隐瞒,连连叩头道:“确实不是小人害人,小人叔父已然作古,他……他素有佳誉,原是个极心善的人……想是……想是因着人家……人家势大,不得不从……后来叔父多年茹素,想也是……也是心中难安……,四十几岁年纪便……便故去了……”
丰郢眸子赤红,他已经忘记了自己要惧怕座上的侯爷。上前一步将地上的赵清水拎起来,凄声道:“你,你方才说的,是何人?那被人谋死的,是何人?”
赵清水闭紧眼睛,又怕又急地带了哭腔:“是……是这府里的二夫人,丰二太太……我……真不关我事……饶命,大爷饶命!”
当年的少年少女,已经长大成人,赵清水记性再好,也难以辨认出眼前的便是丰郢和丰钰。
丰郢攥紧拳头,咬牙切齿,猛地一拳朝赵清水掼去。
“你胡说!”
“是谁收买你叔父害人?是谁你说清楚,什么势大,什么被迫,你休想将过错栽到旁人身上去,你给我说!”
丰郢激动得不见半点平素的斯文儒雅,他如一只狂躁的野兽,将满腔的惊慌悔恨全发泄在眼前人身上。他从没如此刻般失态。
“是……是丰二老爷……丰庆丰大人……小人不敢在盛城行医,也是怕给他某日想起来灭了口,这才拖家带口去了阳城……小人虽未曾听见丰二老爷要求叔父害人,可每回进府给夫人诊症后,叔父都要留在二老爷房中一阵。有一回小人调皮好奇,趁着小厮随从都不在院中,趴在窗口朝里头偷看,亲耳听着二老爷询问,问……问她还有多少时日……叔父说约莫两月,二老爷……没有半点哀色,反拊了拊掌,对叔父说‘辛苦先生’……当时我不懂,我……我真的不懂……都是后来才想明白……叔父没道理砸自己招牌,他会如此,没有二老爷首肯,他……他怎么敢……”
“你胡说!”丰郢一拳打得那赵清水仰过头去,口鼻见血。
“我爹……我爹他……不可能!”
丰郢摇晃着赵清水,质问:“你说,是谁指使你冤枉我爹?是谁?我娘分明是病死的,我在书院读书那几年,我娘身子便一直不好,与我爹何干?你……你含血喷人!你……你们……”
他赤红的眼睛环顾周围的人,视线从崔宁,安锦南面上掠过,最后停在丰钰身上。
“钰……”他声音沙哑地唤她,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我……这不是真的,对吧?”
丰钰抹了下眼睛,面色沉沉,嘴角噙了抹冷笑,缓缓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