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安蒙是个聪明的女人。沈瀚涛寥寥两句话。她已经听出來。眼前的不是她过去遇到的那些勾心斗角的同僚。也不是那些讲究规则的外商。而是一个有着华夏男人传统思维。和狡诈商业思维的男人。
对于这样的男人。她得把自己强势的一面掩藏起來。
她不再与沈瀚涛讨论项目。而是拿起话筒开始唱歌。间或还请沈瀚涛共舞一曲。果真营造出一种老友重逢的氛围。
……
孟谨行也在都江唱歌。不是在哪个包厢。而是在都江大剧院。跟着台上号称Bossa Nova女王的小野丽莎。和身边的邬雅沁一起唱着那首Pela Luz Dos Olhos Teus。
邬雅沁是來都江与省政府、申城市政府签订EG项目合作协议的。孟谨行恰好在西南日报上看到小野丽莎演唱会的小广告。立刻打电话给朱志白。请他帮忙买了票。专程赶到都江邀邬雅沁一同前往欣赏。
邬雅沁的脸上整晚都荡漾着轻柔的笑意。以至于孟谨行把她送回家时。心里竟升起一种难以割舍的情绪。
“坐一会再走好吗。”她第一次带着期盼。发出这样的邀请。
孟谨行看了她数秒。点点头。跟她走进房间。
人的感情有的时候就像一个弹簧。不去压制它。它就会自如舒展不增不减。一旦有外力试图压制。作用越大。反弹也越大。
他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
他明明觉得这个点是不适合走进她房间的。但他就是不想拒绝她的邀请。甚至心头还带了一点渴望。
音响打开。音乐流淌在房间的每个角落。酒杯被递到他手上的时候。望着她轻盈如水的目光。他已经有了微醺的感觉。
自从邬雅沁决定离开西南去燕京后。每次与邬雅沁独处。比起交谈。孟谨行更享受那种无声胜有声的感觉。
但邬雅沁这次沒有沉默太久。而是在连抿两口酒后。谈起了电厂项目。
“老黄虽然是公司法人代表。但事实上他只是个资金代理人。华天投资的股东个个都是非富即贵。平时为人又都很低调。对于这样一个群体。他们投资项目一般都是看中稳定的利益回报。但又不喜欢让资金长久地待在一个地方不挪窝。所以以BOT方式与你们合作建电厂非常符合他们的期许。”
“这样最好。”孟谨行看着她。将酒杯缓缓举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
“有这些股东在。你的想法很容易实现。他们会跟省市县逐级沟通。沈瀚涛无论找了谁都沒用。”邬雅沁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抬手在他脸上轻轻推了一下。
孟谨行笑了一下。依旧转过头看着她。“沈瀚涛会恨死我。”
“恨也沒有用。生意场本來就是弱肉强食。不是他欺负别人。就是别人欺负他。”邬雅沁站了起來。避到窗口。推开窗户。任由晚风吹在脸上。
孟谨行心里升起一种痒痒的感觉。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咬咬牙根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他也站了起來。看着她窈窕的背影道:“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回长丰了。”
邬雅沁猛然转身看着他。眼中流露出难以言说的失落。
孟谨行读懂了这种眼神。双眉轻蹙着将两只手放进裤兜紧紧握成拳。朝她挤出安抚的笑容。“不跟我说晚安吗。”
“晚安。”她用低得只有她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吐出这两个字。定定地看他转身走到门口。忍不住又补了一句。“夜路难开。让江南小心驾车。”
“好。”孟谨行在门口朝她摆了摆手。拉上门。不由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自己这根弹簧会不会因为过分压制。有一天彻底断裂。
但他知道。他已经沒资格让这根弹簧自由伸展。无论事业还是婚姻。都是压在这根弹簧上的强大外力。即使有些微松动的时候。活动的空间却始终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