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翰道:“你的想法很好。可你想过沒有。这些年煤炭行情不景气。正源矿产负债值高达近千万。职工们欠薪已久。哪还有钱参与购买股份。”
孟谨行笑了一下。拿出詹福生在都江给他的那份方案。递给夏明翰。“这是老詹向县政府汇报过的方案。章县觉得需要完善。所以我估计您沒有看过。不瞒您说。这段时间。我接到不少电话。都是为正源资产出让牵线搭桥的。但说到操作方式时。无一例外都是与老詹的想法如出一辙。”
夏明翰边听边看。孟谨行则继续说:“这份东西虽然提供了两个备选方案。但在我看來都是巧取豪夺。腾挪转移。”
夏明翰听到这话。抬头看了他一眼。
孟谨行无视他的眼神。“这样的改制。扔下來的包袱、剥离的不良资产由谁來处理。长丰现在仍然是个穷县。示范区也刚刚起步。不能跟沿海城市比。财政负担不了这样沉重的包袱。”
夏明翰合上了方案。问:“别的都不说。我就问你。银行欠账和职工工资、福利积欠你准备怎么解决。”
“让他们自己解决。”孟谨行说。
“胡闹。”夏明翰瞪他一眼。“如果他们能解决。会搞出这么多的欠账來。你不是一直都注重民生吗。在这个问題上。你也想甩包袱。”
孟谨行道:“我不是甩包袱。而是要为他们找出路。欠账是企业管理者的决策和经营方式有问題。把企业卖给原承包人。经营理念不变。就只能被市场牵着鼻子走。负债现象就不会改变。改变的只是政府不再承担这方面的责任。这才是真正的甩包袱。如果整体卖给其他企业。也许眼下的欠账他们愿意承担。但这种承担。他们必然会在今后通过管理要回來。而我们现在大部分私人矿产企业的管理是什么。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剥削。只有让职工自己变成老板。教会他们在大海里游泳。才是更人性化的选择。”
“你准备教他们怎么游。”
“盘活不良资产。出让变现资产。”孟谨行看着夏明翰说。“这次的矿业改革。与一般企业改革最大的不同是采矿权、探矿权这些经营权利所具备的特定性。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老板。明知正源矿产有那么多负资产。照样还是一头撞上來。想买下正源。”
夏明翰眯眼打量孟谨行。“你想在矿权上做文章。”
“矿权拍卖。价高者得。所得资金直接就可以解决企业的负债问題。”孟谨行说。
夏明翰皱眉。“矿权如果与资产剥离。很可能出现中标人自己不经营。转手出让赚钱的情况。”
孟谨行道:“整体资产出让这个问題岂不是更加明显。而且。矿权拍卖未必就一定要拍卖全部矿权。可以拍卖其中一部分。尤其是为职工保留优质的勘探成果和开发建设权。这样就可以形成今后经营过程中的互相牵制关系。逼迫他们成立股份制公司协商经营。而且。我的建议是不搞一刀切。原龙平矿产经营公司在正源的股份采取逐步转让的方式。这样有利于引导企业一步步学会走路。”
“你还是想让政府当保姆。”夏明翰说。
“直接把孩子扔水盆里。和直接扔海里是不同的。后者会把不会游泳的孩子直接淹死。我们要做大市场经济。但不能忘记我们的企业、职工都是几十年体制的产物。一刀切下去。当妈的看似轻松了。长远的代价却不会小。逐步放权。更有利于市场的健康发展。”
夏明翰足足思考了一支烟的时间。才问孟谨行:“你有沒有向广生汇报过。”
孟谨行摇下头说:“还沒有。我想先听听您的指示。”
“你还是要跟他具体汇报一下。毕竟他是管政府工作的。这件事还是要以他的意见为主。我就给你一个要求。无论怎么操作都要符合国家政策法规。实施过程中要坚决维护社会稳定。不能因为改制出现群众上访问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