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三两个杂役躺在阴凉角落慵懒的打着哈欠,看上去好是清闲。
“二娘!”
朱正春立在库房门口,声音不大,像是怕吵着正在里面午睡的杂役。
“春儿,你怎么来了,真是稀客稀客。”
二姨太孔氏迎了出来,她没想到朱正春会在这个点过来,因为通常这个时候,朱正春都会在佛堂小院里击打那只大沙包。
瞧着孔氏头顶上的那一根根白发,朱正春莫名一阵心酸,他知道朱全友不在家的这十年里,朱府大大小小的事便全都落在了这个女人的肩上。这些年劳心劳力的忙活下来,她有了白头发不说,就连身形也是消瘦了许多。
“外面热,少爷快进来。”
二姨太孔氏拉着朱正春进到库房,问道:“少爷突然过来找我,是有事?
“哦是这么回事,老族长他不是快要九十大寿了嘛,我想有点表示,所以…”
朱正春直说了他这趟的来意后,瘪嘴笑了笑,略显无奈。
“春儿长大了。”
二姨太孔氏很是欣慰的笑着,转身冲着柜台喊道:“老闫啊,你去给少爷备辆马车,顺便准备下陪着少爷进城。”
“不用不用…”
朱正春连连摆着手,说道:“二娘,我已经不小了,是时候放我一个人出去历练历练了。再说了,我不是还有大宝跟着嘛,出不了事。”
“二太太放心,我可是赶车的好手!”
万大宝适时插话,不过他是不情愿老闫跟着一起去,才这么说的。
二姨太孔氏点了点头,她端详着朱正春,再一次欣慰的笑着说道:“好啊,真好。我们家的春儿不仅长大了,也懂事了。那么这趟我就放你俩去吧,不过你俩要一路小心,遇事莫要与人斗狠,记得要早点…”
“谢谢二娘!”
不等孔氏说完,朱正春已是上前紧紧搂住了她,很小声的说道:“爹不在的这些年里,二娘你辛亏了。”
“春儿…”
二姨太孔氏两眼泛着泪光,说道:“有你这句话,二娘做什么也都值了。”
“春哥,马车来了,我们走吧。”
想着今天还要从县城赶回来,万大宝担心时间来不赢,也就只好催催了。
“等会儿,进城买东西怎么能不多带点钱。”
二姨太孔氏叫住他俩,她拭了拭眼角,取出一张长形油纸递过去,说道:“春儿,你在二娘这还存着两千块现大洋呢,不过今天二娘实在高兴,就不跟你记账了,这一百块现洋的银票就算是二娘我自掏腰包给你的。”
“宝通钱庄…”
朱正春接过银票瞄了眼,蹙起眉笑着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跟二娘客气了。只不过当初…”
“没什么好当初的。你俩快些上路,记得快去快回。”
二姨太孔氏推着攘着,丝毫不给朱正春旧事重提的机会。
“对了二娘。”
朱正春从马车厢里探出头来,问道:“许久都没见宝儿了,她人呢?”
“瞧你这记性,难道你忘了?当初你不是说想要一个人待一阵子嘛,还让这宝儿代替你去照顾老祖宗。哪想到你这一待就是十年,最后还把人家宝儿给忘得干干净净了。”
在说这番话之前,二姨太孔氏稍稍的迟疑了一小下,不过因为她的神情太过细微,所以朱正春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是这样啊…那这趟进城,我也给她带点礼物回来吧。”
朱正春缩回脖子,坐回车里,叫道:“大宝,出发!”
“好嘞,春哥坐好了。”
啪!
万大宝有模有样,扬鞭驾马,这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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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天黑的时候,朱正春二人才总算赶到县城门口。
“大宝,我说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吹牛皮了,你这也能叫赶车的好手?”
朱正春气呼呼的走在前头,万大宝则是气喘吁吁的牵着马走在后头。
“春哥,这个真怨不得我。”
万大宝擦了擦脖间的汗珠,好是委屈的说道:“我哪知道这匹马的性子能有这么野,我的鞭子也不过就刚刚蹭到了它一点点,结果它就把我们给带到沟里去了。”
“行了行了,赶紧找个地方住下吧。”
朱正春早已口干舌燥,他实在没有多余的口水用来责怪万大宝了。
沿街寻了一遍,最后朱正春决定在一处清净的小酒楼住下。
时至午夜,朱正春醒了,他蹙着眉头揉了揉太阳穴,嘀咕着说道:“早知道你鼾声震天,臭脚熏天,我刚才就应该要两间房分开住。”
鼾声,臭脚,烦躁…朱正春睡意全无,只有穿上衣服,打算出去透透气。
街上无人,静谧异常,阵阵凉风拂面而来,朱正春顿觉惬意无比。
啊!
一声尖叫,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