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平的夜晚,无数的花灯在酒馆青楼间微微摇晃着,衣着暴露的妩媚女子,穿着轻质纱裙,站在楼阁前招揽着有钱的公子,夜风中带着尘世的暖香,向着远处飘摇而去。
在东平的城墙上面,站着一排守夜的军士,一轮苍白的上弦月半隐在浓密的云层中,微微垂落下的月光将军士手持的长矛,照出一片肃杀的银亮,站岗的军士都是意兴阑珊,火把在城墙上沉默的燃烧着。
而在离东平城墙十里之外的荒林间,密密麻麻的人头正在荒草枯枝间攒动着,仿佛是一排排前进的蚁群,这群人大概有近万人,连绵成一片黑色的潮水,在浓墨般的黑暗中前进着,除了行走时发出的沙沙声,几乎就再也没有别的声音。这些人都赤裸着上身,几乎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疤痕,像一条条烙上去的蜈蚣,再观这些人的面容,无一不是凶神恶煞,眯细的眼睛中内藏着深深的戾气,一手扶在腰间别着的弯刀上,就像扶着一轮弯月。
在这群人的身后,三个人影正立在最高处的一座荒坡上,这三人,一人衣着华贵,身上佩戴的金银在月光下闪闪发亮,一人身形浑圆,嘴角流下的口涎发出阵阵恶臭,还有一人身形枯木般瘦削,脸庞却俊美如玉,他的眼睛也是三人中最为明亮的,带着股淫靡之气,正目不转睛的凝视着不远处的东平,视线仿佛越过了重重阻隔,落到了那个绝世的佳人身上。
这三人,便是恶人坊的三恶人,穷风,邪饕,阴啼。
穷风伸出一只手掌,在月光下端详着手指上的戒指,嘴里平淡的说道:“阴啼,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那俊美的男子嘴角邪魅的一笑,说道:“当然了,穷风大哥不懂,有那绝世尤物在怀,老弟我死而无憾了。”
中间站着的邪饕如同兽类般哼哼的打着响鼻说道:“反正阴啼你要女人玩不过三天就死,死了记得给我邪饕吃掉。”
“怎能如此,丸女那般的尤物,玩三天就太浪费了,这次好不容易等到机会,一定要得到她。”阴啼摩挲着双手,一想到丸女那般的绝世女子,心底就忍不住涌上一股欲火,蹭蹭的灼烧着心脏。
“阴啼,那丸女在皇宫时,有客卿宗师保护,这回到了东平,说不定也会有宗师出现,不要大意,若是实在不行,那便在等到下次。”穷风凝看着自己指上的戒指,低语道。
听闻此话,邪饕首先愤愤的叫了起来:“在荒山的时候便被那群道人摆了一道,这次他们若再敢出来,我邪饕要把他们吃的一个不剩!”邪饕张着他那大到出奇的嘴巴,口腔里散出浓烈的腐烂臭气来。
“这次出手,我也要看看有什么新的藏品。”穷风一只手摩挲着腰间的美玉,低笑道。
“邪饕要吃人!”邪饕哼哼吼道。
“我要那丸女,当然也要顺便物色新的美人。”阴啼淫秽的笑道。
同时,东平的一家客栈内。蒋楣盘坐在一件宽敞舒适的房间内,雕花案桌上摆着彩瓷花瓶,灯盏上的一点烛光发出暖黄的光泽。
蒋楣依然同往常一般,竭力用真气引导着赤血真种,但真种仿佛隔绝了一般,不论怎样都难以催动,蒋楣盘坐良久,叹息着退出了修炼。而在一旁,绮芙安安静静的修炼着,五色石和灵珠在其掌间浮游,融合着绮芙本身的妖力。
“已经到子时了吧。”蒋楣心里暗道,他没有打扰绮芙的修炼,走到了窗边,推开了纸窗。整个东平依旧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灯火,不远处的繁华街头,男子女子依偎在一起,互相搂抱着,蒋楣一时看的有些恍惚,嘴中说道:“这就是尘世吗,从小就呆在家族里,怪不得父亲要驱我入世,不过我眼前所见的,究竟是真还是假呢?”
蒋楣现在所经历的,正是一种判断静想的过程,道脉讲究顿悟,可能仅仅只是一件极为偶然的事,便可叩响大道之门,但顿悟往往可遇不可求,这并非是一种修炼方法,而只是一种刹那间对于大道的感知和体悟,蒋楣望着这繁华喧嚣的尘世,看着花街柳巷里依然游荡着的男女,心中蓦然一点明悟。
凡人之命不过百年,百年之后便湮为粉尘,这群蜉蝣一般的生命,同自己又有何干系?道脉中人讲求的是脱离尘世,求得长生不死,怎能日日把这群凡人的生死放在心头,这样岂不是有碍内心清明吗?
蒋楣想着,泥丸宫中又升起一道金光,这金光同原先的金色半点融合在一起,使得这点金光犹如龙眼一般大小,发出湛湛光芒,照亮了一方混沌的空间。
蒋楣霎时间觉得心头一片轻松,这股轻松是久违的,蒋楣深吐出一口气,气息里带着一丝极淡的黑气,蒋楣无奈的撇了撇嘴,看来要彻底祛除这股毒气,还要耗费不少的时间,但若是有景泰道院相助,想必会有些用处。
正当蒋楣要关上纸窗时,远处一片浓墨般的高耸城墙陡然亮起了无数的火把,城墙之上传出的声音,到了蒋楣的耳旁只模糊成一片隐约的尖叫喧嚣,蒋楣瞳孔里散出一丝淡淡赤芒,他立刻就看见了城墙上面蚂蚁般跑动和喊叫的军士,在城墙的前方,一大群上身赤裸的凶蛮大汉,提起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