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阳关城墙之上,乘虚大师一脸淡然的俯视着下方,看着那纵横交错的街市,还有来来往往如同蚂蚁一般的行人。
烈阳高悬于空,暑气从地面上蒸腾而起,四周站立的军士都是汗流浃背,乘虚却是一脸平静,皮肤上没有一点汗迹,在其身旁,同样站着一位老者,身穿水蓝色镶边的白色道袍,胸口处绣有八卦式样的图案,苍苍的白发绾成一个结,一双眼目没有老年人的浑浊,反而如水般清明。
乘虚转头看向一旁的老者,竟然也是拱了拱手,显得很有礼节:“还请苍寻长老耐心等待,不过多时此子定会自投罗网。”
而那名叫苍寻的老者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嘴中说道:“本道既然来了,就定不会放过此子,待查清了缘由,便处置了。”
“是,是。”对于苍寻这般淡然无视的性格,乘虚也没有任何的非议,只因为这苍寻是八玄山亭的淬真境高人之一,任何人都不敢随意顶撞,乘虚虽然是孤云山的宗师,却也不敢在苍寻面前随意放肆。
两人便这般静静的站立着,那灼热的阳光似乎不能带给他们一点燥热的感觉,不多时,从城墙的一边急急的走来一个白袍道人,道人走到苍寻前方一丈时,便减缓了步子,慢慢的走到面前,躬身说道:“见过苍寻长老,见过乘虚长老。”
“说吧。”乘虚一挥衣袖,淡淡道。
“是,据同门师兄来报,那名叫蒋楣的道人已经离这关口不远了,是不是要开启阵法。”白袍道人恭谨的问道。
“那是自然。”乘虚斩钉截铁的说道。
“可是……”白袍道人略有迟疑,但还是咬咬牙说道:“禀长老,若开启阵法,是不是要先将这周边的平民百姓疏散开来,以免伤及无辜。”
“愚钝!”乘虚语气沉沉的低声斥骂了一句,那白袍道人肩膀一阵哆嗦,乘虚敛着双目说道:“若疏散平民,那意图不就昭然若揭,那贼子定要闻风而逃。”
“是,弟子愚钝,望长老责罚。”白袍道人深深的弯着腰,汗水从鬓角流向脖颈处,黏腻燥热。
“不必了,昭告同门备好阵法,快去。”乘虚衣袖轻挥,白色的袖口如旌旗般鼓动着。
白袍道人领命而去,而一旁始终未发一言的苍寻长老蓦然低声的笑了一下,嘴中无不带嘲讽的意味说道:“乘虚长老可是越来越不近人情了。”
乘虚闻言,略低着头,嘴中苦笑道:“没办法,若不抓着那贼子,恐日后危害更大,现在牺牲一部分平民也是无奈之举。”乘虚状若失意般摇摇头。
“哦?不曾想乘虚长老如此怜悯众生,当真要另眼相待了。”苍寻一抖水蓝色袖袍,如水般澄澈的眼目望着不远处,眼底闪过一丝令人心悸的寒芒,“本道要看看,是何方圣人敢在云山之上废我弟子修为。”苍寻心底暗想着。而他的弟子,自然便是在云山之上和蒋楣有过节的赵亦封,蒋楣施展水坎卦令,几乎是费了赵亦封的修为,而此刻苍寻脸色平淡如水,心里却藏有万柄利刃,只等蒋楣前来,一柄柄地钉在他的心脏上。
前方不远处便是城门口,人流来来往往的更显密集,周围楼阁商铺紧挨在一起,好一番热闹喧嚣的尘世景象。
蒋楣走在一侧的楼阁阴影之下,头上戴着一顶刚买的草编斗笠,宽大的沿边刚好遮住了蒋楣一张脸,微微低下头,旁人便看不到蒋楣的模样。
于此同时,蒋楣还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给自己贴了一张掩盖气息的符篆,同时将真气之种的气息藏于丹田的最深处,已至整个人从外面看来,只是一个身形消瘦的凡人少年。
经过了店铺那位老者的提点,蒋楣才发现自己还是太过于天真了,此时他也打消了从城墙上翻越过去的举动,转而找到了一个商队,花了点碎银便混了进去。
蒋楣走到一处楼阁边商队停靠的地点,在一条巷子里,一路车马正做着最后的准备,要开始上路了,蒋楣刚走上前去,一个赤裸上身的精干大汉便咧开嘴,憨厚的对着蒋楣笑道:“小兄弟可算来了,你要是再不来,这商队可就要走了。”
“多谢大哥了。”蒋楣点点头。大汉坐上了在商队马车最后的一辆板车后面,宽大的木质板车上搭载着一箱箱货物。蒋楣一步跳上去,坐在了大汉的身边,大汉赤裸的上身有着几道蜈蚣一般蜿蜒的疤痕,汗水在背后流淌,使得皮肤看上去泛着黑亮的光泽。
“小兄弟是去荒州哪儿?”大汉显得很健谈,不住的说着话。
蒋楣埋在斗笠下的一张脸微微苦笑着,嘴中回答道:“是去荒州找一个兄长,他在那儿做了生意。”
“这样,那好啊,能在荒州那样混乱的地方做好生意可不容易,想必你兄长也是个能人。”大汉背靠在后面的木箱子上,闭着眼睛,嘴里说道:“可不像我这种人,就只会点功夫,当着商队的护卫,那可是把脑袋悬在裤腰带上做的事,可惜了家里的拙荆,整天为我提心吊胆的。”大汉说着自家的妻儿,竟然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显出一脸幸福的模样。蒋楣视线微微侧了过去,看见大汉脸上的表情,心底有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