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古木参天,绿意幽然,越往西至,起伏的山脉越趋于平稳,而在一处山脉之下,一场掩埋在幽幽树影下的残杀正在血腥的进行着。
此处为山脉的低洼处,相对而言土地平坦,可以看见稀疏错落着的古色古香的楼阁,还有一些依傍在古木旁的小亭。然而此刻,这般娴静致远的悠然之气,已经被空中弥漫着的血腥气息所掩盖。
一处四角闲庭下,两个身着素袍的道人正在拼命地向着地势较高的道观主堂奔逃,一路腾跃时,身后的地上都留下一行清晰的血迹。
“师兄,谷轩他们将师妹她们送走了,我们还是汇合到道观里去吧。”其中一位中年道人急急说道,脚尖连连点地,胸腔急速的鼓动着,一张宽正的脸庞上沾染着斑斑血迹。
“这些妖族……妖族都疯了,难道就不怕我道脉中人将他们剿灭吗!”另一位道人说话时夹杂着剧烈的咳嗽,胸口处有着一道惊心动魄的口子,沿着左肩上方一路划下右腹,若不是道人用真气止血,想必回应失血过多而死。
“师兄,我等还是快走吧,观主还在道观里。”中年道人语气仓惶,看着身旁这位虚弱的师兄,咬了咬牙,搀着他的肩膀,更加快速的向着山上行去。
“没用的,我知道,哪怕是观主也只有结气境大成的修为,而那些妖族,可是足足有七个化形期。”道人似是不甘地握着拳头,眼睛里的怒火蹭蹭地燃烧上来。
中年道人无奈的叹了口气,无意间往回一瞥,眼睛立刻就因为恐惧而瞪得浑圆。
“师兄,我们快走!”中年道人几乎是惊叫着说道,面临死亡的威胁,这些平日只顾修身养性的道人再也没有了道家的翩然风度,狼狈地就像是丧家之犬。
在其身后的不远处,一道身着黑衣的男人正迅疾的冲来,他的眼镜狭长而尖锐,里面没有瞳孔或是眼白,只有汪洋般的血色,泛着嗜血的波浪。对于道脉中人,若是比自己要弱的,不出意外的话,向来是杀之而后快。
“师兄,再行不久就到了道观,不要落下了!”中年道人一面劝慰着自己的师兄,一面回头观望,然而身后竟然没有一个人,那道索命的黑色身影也消失不见,仿佛刚才的一瞥只是一个过于恐惧的幻觉。
“不对!”中年道人突然觉得背后一阵毛骨悚然,一个黑衣身影,悠然的从半空中坠下,正落在他们的中间。
“师兄,快走!”中年道人急忙将身旁的道人推开,自己也抽身后退,一只弥漫着浓浓妖力的尖爪一爪拍在地上,轰出一个一尺深的土坑来,泥块向烟火一样绽开。
“铮!”中年道人,抽出长剑,一手掐诀,一圈淡白的符篆升于指尖,旋即抹向剑身,原本沉凝着的精铁长剑随着符篆的加持,朦朦的毫光从剑刃边缘散开,宛如最纤柔的羽毛,其中蕴含着的力量却远远超过剑气本身。
这是一个常见的真气加持符篆,却很实用。
黑衣男子一击不成,转而攻向受伤颇重的另一位道人,那道人也是举剑反抗,真气猛的爆开,旋即爆涌而出的还有胸口上抑制不住的血流。
“师兄!”中年道人忍不住嘶喊了起来,一双眼睛仿佛在滴血,二话不说,抽剑向前。黑衣男子却没有向着这边,锋利的爪子足以和刀剑向抗衡,道人用手中的长剑撩出大团晃动着的银光,却显得虚弱无力,血液无时无刻不带走他的力量,最后手中的长剑终于被黑衣男子一爪挑开,另一只手没入了道人温热的胸膛。
“师兄!”中年道人还是慢了一步,他长剑竖劈而下,黑衣男子灵敏的抽出爪子,侧身避开着一剑,而从那个道人的胸膛处,可以看见血淋淋的内脏,还有其身后被血液染红的青石。
中年道人的脑袋被愤怒烧的通红,宛如一块仿佛烈火中炙烤的精铁,带着锋锐真气边缘的长剑刺向黑衣男子,黑衣男子却没有露出任何表情,但隐约可见其血眸中的一丝快意。
最终道人还是死在了黑衣妖族的手上,胸膛被刨开,死状极惨,这样的场景,在白莲观的山脉周围上演了不下几十次。
白莲道观内。
妖族还未攻上道观里,因此此处还带有几分幽幽的意境,小池内锦鲤摇摆着尾巴,一株青柳摇曳在池旁,道观最外围是一整座一丈高的围墙,并没有太多的防御作用,其中间甚至还有镂空的砖墙纹路。
道观大堂内,香炉内的檀香已经燃至尽头,穿着素袍的老者坐在主座上,脸庞显出老态,沟壑密布在鼻翼的两端,一张松弛的嘴淡淡的抿着。
堂下是十余个观中子弟,身上都穿着和老者一样的素袍,有几位中年道人的道袍上还染着点点血迹。白莲观并不是类似于八玄山亭的大派,甚至连抱阳派也比不上,没有小真境宗师的道派,充其量只能算是供人清修的小派。
“现在情况如何?”主座的老者沉默良久,方才问道。
堂下一个身有血迹的道人一步走出,沉吟几许,略微躬身答到:“禀观主,妖族已攻至山脚下,我观弟子多人死伤,恐怕不出几个时辰,他们就会冲上道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