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犬吠。
蒋楣此时倒没有睡觉的兴致,独自翻身上了房顶,一头坐在铺着的稻草上,眼睛望着祺水支流的方向,眯着眼睛暗自沉想着,不时眼中闪过一道明光。
这时屋顶便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一个木梯子搭了上来,最后爬上来一个素颜秀气的女孩,正是碧清儿。
碧清儿刚洗过澡,换了身洗的发白的青色布裙,袖口露出一段莲藕般的手腕,手上却因为常年做家务而显得粗糙。
碧清儿也不避嫌,盈盈的坐在了蒋楣的身旁,蒋楣转过头,一股带着女儿家皮肤味道的淡香袭来,月光下碧清儿的脸盈粉透白,但其中含着难以被常人察觉的哀戚。
“公子可是生气了?”因为蒋楣生的白净,又穿的不俗,所以碧清儿不觉就把蒋楣当成了哪家游玩的公子。
“气什么?”蒋楣见着这淳朴少女,也是淡笑道。
“父母的心情不好,还望公子不要见怪。”碧清儿说着,眼睑垂下,手指摆弄着裙角,透彻的眼眸突然黯淡无光。
蒋楣默不作声,仰望着天空的圆月,突然说道:“你想被送去祭河神吗?”这问题问的有些多余,然而碧清儿却是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小声的说道:“如果清儿不去,那还有其他的女孩要去,那她们的命就没了。”
蒋楣深深的叹了口气,眼前的少女让他的心都震颤了一下,带着潮气的风从祺水支流的方向吹来,蒋楣低垂着头,碧清儿看不到此时蒋楣眼睛深处那摇摆升腾的火光。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的。”蒋楣停顿了一下,而后接着说道:“而且不会有人去送命。”
“真的吗?”碧清儿脆声道,不过才一下,就暗淡了下去。
“你不信?”蒋楣抬起头,眸子中已经有了笑意,他望着祺水的方向,嘴中慢慢的说道:“我告诉你这个办法,就是将那河神抓住,不就没人当祭品了。”
碧清儿细瘦的肩膀猛的颤抖了一下,一双妙目瞪的圆圆的,竟显出几分痴傻来。
“可能吗,抓河神,”碧清儿在心里自问道,这在她看来几乎是一个不可能的事,河神可是神啊,尊敬都来不及还去犯忌,最后还要把神抓起来,这在一般村民的眼中几乎犯大忌的事,甚至都不能说。
蒋楣随意的耸耸肩,说出这话毫不在意,不管那河神是何方神圣,只要没有超出蒋楣的预料,最后的下场无非是被诛杀。
在一般人看来高高在上的所谓的河神,在修道之人眼中只不过是一妖道罢了,这就是凡人于修道不同的眼光。
凡人的智慧局限于天,而修道之人则想的是怎么破开这天。
月明星稀,寂静的山村沉于一片黑暗,碧清儿的眸子久久的望着天空,也不知在想什么,青丝从她的耳旁垂落下雪白的脖颈。
碧清儿转过头看着蒋楣,她心里觉得这个少年是在不可思议,蒋楣的眸子在黑暗总闪闪发光,反衬这月亮清冷的光,说出这所谓亵渎河神的话,眼前的少年却没有丝毫的不安,反而是那微微上翘的嘴角,显出几分桀骜。
说不定真的可以,碧清儿在心里蓦地想到,而此刻蒋楣嘴角露着笑意,他已经想到了该怎么做了,接下来只是要好好的休憩几晚,直到祭河神的时候来临。
碧清儿轻手轻脚下了木梯,下去的时候还不忘看蒋楣一眼,少年的侧脸沐浴在冷色的月光里,显出几分洒落不羁,碧清儿的心,不由得如同小鹿般乱撞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