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与刚才相比又多了一份暗沉,仿佛有一双手不为人知的将黑幕拢上天空,大军依然在林间行进着,此时山林幽寂,没有出现一个山匪,只有某种乌鸦似的鸟类,在不停的聒噪着。
行走在最前方的一位将领蓦地停下脚步,他的耳旁隐隐听到了一些异响,空气中传来一线低沉的嘶吼,这位将领摆手示意,后面的几路军人都停下脚步,一个个将身体沉下荒草间。
前方的将领额上流下冷汗,直灌入颈间,手握着腰间的刀柄,然而前方一声尖厉的咆哮,立刻打破了山林的寂静,一团团鬼火在不远处升腾着,这些鬼火的颜色呈血红之色,细细看去竟然是一匹匹凶恶的山狼,这些山狼毛色呈灰色,尖牙利爪,一双兽瞳死死的盯着军士们,随着这一声咆哮,那群山狼喉咙低吼着奔向军士藏身的地方,一只只山狼的身影在树丛幽影下恍若取人性命的鬼魂。
只听见一连串的金属摩擦声,那是军士们一个个抽刀出鞘的声音,前方的将领大吼一声,抽出手中明晃晃的军刀,一个腾跃便与冲向前来的山狼厮杀在一起,随后便接连的肉体碰撞的声音,军卒和狼群相互血搏,血腥味已经弥漫在荒林间。
山脚下,蒋楣望着那从林间升起的黑气,隐约还有鬼魂显出煞像,显然是死相极惨。蒋楣按捺不住,只觉胸中燃起火来,刚要夹马向前,一旁的狄青便挥手制止了,他眉头轻皱着说道:“蒋兄,这些凡人厮杀,我们还是不要参与了,我们只要等着阴众的出现,然后伏诛便是。”
狄青这话说的冷冷的,不是对蒋楣冷淡,而是不插手凡人的厮杀,是道脉一致的看法,哪怕狄青这话说的不近人情,亦是道脉的明律,也谈不上刻薄。
蒋楣嘴角抽了抽,牙关厮磨着,却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缰绳,插手凡人的争斗是道脉的大忌,但蒋楣心里却突然泛起一股冷意,他耳边仿佛又响起列山的话:“这才是真真正正的尸山血海。”
半晌时间过去,山林间的厮斗声渐渐平息了下来,先前的那位将领此刻已是倒在了血泊之中,他的一只手臂被山狼咬断,脖颈也开了一个口子,全身都汩汩的流出鲜血,眼看是不活了。其他的军士亦有死伤,不过军士的数量远远大过山狼,虽然有着损失,但并没有大碍,显然这群狼只是被驱使着扰乱阵脚的。
另一位将领开始指挥众人,他身上虽然也带着血,但是并没有大的伤害,只是手臂被划破了,眼下并没有时间去埋葬死去军士的尸体,他们的尸体暴露在荒郊野外,军队调整了一下,随后继续向山脊处行去。
天上乌云滚滚,雷声阵阵,虽然是如此天象,却迟迟没有一滴雨落下,不过此时,对于军队来说,倒是一件好事。
前方的地势陡然上升,陡峭的岩石密布,行在最前面的将领抬首望去,不远处的山脊上,矗立着一方山寨,这并非是总寨,只是坐落在山脊处的防御罢了,但是这位将领知道,若是攻陷了这座山寨,在再下总寨就不成问题了,若是一举攻陷,那便是大功一件。
因为军功的原因,将领的心底腾起炙热的火焰来,他望着站在山寨木墙上巡逻的山匪,转过身对着身后的军士说道:“小声潜入山脊上,在离山寨五十余步时便竭力冲杀。”
后面的军士允诺,一级级传了下去。军队悄无声息的潜了进去,然而他们却没发现,那站在木墙上巡逻的山匪,眼睛望向这一边,干裂的嘴角挑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山脚下,蒋楣和狄青在等待着,然而除了山林间升腾而起的黑色死气外,再也没有任何的踪迹,蒋楣收回视线,嘴里轻声说道:“莫不是这些阴众闻风都躲了起来?”
狄青只是笑笑,“若是八玄山亭或是云山符宫的那些道脉前辈来那就是如此,如果是我们,哪怕加上孤云山的那位,恐怕也没有这么大的能力。”
两人的对话时断时续,正当这时,不远处的一片茂密树丛间,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蒋楣对这声音极为的熟悉,这是有人躲藏在暗处挪动脚步的声音。
狄青显然也是发现了,他小声的对着蒋楣说道:“蒋兄,看来这马我们是不能骑了。”蒋楣闻言点头,两人立刻翻身下马,蒋楣用手一拍,战马踏着马蹄向着另一边奔去。
蒋楣和狄青退入山林,身体掩盖在层层叠叠的灌木下,不远处的树丛探出了一个人头,这人面目阴戾,头上扎着黑巾,显然是山匪一流。这山匪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这山脚下再也没有一人,转过头似乎是打了个手势。
随着一个个山匪显出身形,蒋楣的心里越是心惊,这样看去,不仅是此处的山匪,还有更远处也有这样的响动,这些山匪在树林阴影间挪移着,粗略看去竟有几百人,只是人都分散着,更远处还有山匪移动的身形。
“看来还是小看这些山匪了。”躲在身旁的狄青轻笑道,丝毫没有担心。蒋楣闻言低声道:“他们是要包抄,那山上的军士怎么办?”狄青淡淡的摇头:“那是指挥将领的事,记住我们是道士,需要的只是降妖除魔。”
蒋楣看着那一个个悄然上山的山匪,心里想着又不知有多少